城外,河堤上大队晋军列阵,水面上数百条临时征集来的木筏和小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大旗下,李嗣源远眺城头,他自小便眼力甚佳,极善骑shè,如今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依然可以看清数百步开外的鸟兽。如今天sè已经微明,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徐州城楼上人头耸动,大旗飘扬,但始终没有看到预先约定的得手信号。李嗣源的心头不禁生出一股焦躁来,他胯下的战马仿佛也体察到了主人的焦躁,打了一个响鼻,铁蹄挖掘着泥土。
“陛下,陛下!您请看!”一名晋军将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身后数名士卒抬着一句无首尸体,那尸首**,显然是刚刚从水面上捞起来的,看起打扮,应该是昨夜袭城的蛮兵之一。
“从徐州城那边飘过来,水面上还有不少,应该都是守兵从城头上扔下来的!”
李嗣源一声不吭的打量着那尸首,半响之后沉声道:“回营,还有,派三百军士将尸首收集了,依照粘罕他们部族的规矩火化了,回去后好好葬了,免得让人说跟着我们落了个没下场!”
“喏!”
看着大队回营的晋军,由于不战而退,士卒们普遍有些蔫头蔫脑的。马背上的李嗣源心头思绪万分,自己先前计划的速战速决看来是不现实的了,敬翔行事十分老辣,不但掘河淹没城外土地,而且得到了吴军的支援。如果自己在这边拖延不决,只恐河东的张承业和幽州的周德威都会有动作。李嗣源权衡利害了半响,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先分兵四掠周边郡县,征集民夫来修筑长围,排掉城外的积水,准备对徐州进行长期的围攻;同时派使者前往魏州,让石敬瑭将霸府迁到汴京,这样即使周德威或者张承业南下,也有黄河之险可以凭借。只要自己把徐州的事情了了,李嗣源很有自信回师击退河东和幽州的军队,毕竟相比起河东和幽州那等贫瘠的地盘,河南之地要富庶的多,收编了梁军之后,他手头的兵力也远远多于河东和幽州的兵力,而且幽州山外便是契丹人,初冬正是胡人南下侵掠的季节,周德威能够拿得出的南下的兵力也很有限。
轘辕关。
朱瑾坐在马背上,只见眼前的山路曲折,两侧山峰壁立,转身向一旁洪建德问道:“洪校尉,这里是何处呀?“
洪建德赶忙答道:“禀告大总管,这里便是轘辕关了,在往东北走70里巩县了,两边便是太室、少室二山,其坂有十二曲,将去复还,故以此得名。”由于熟识道路,又深悉梁军内情,这洪建德在朱瑾手下颇得宠信,他也极有自效之心,十分殷勤。
朱瑾点了点头,叹道:“好一个轘辕关,只是破败了些,李从珂不知兵,他若在此地留千人把守,我岂能这般容易过此处!”
洪建德笑道:“大总管所言甚是,当年黄巢之luàn时,这里便历经兵火,未加修缮。朱友贞迁都汴京之后,此地便更受梁军重视,毕竟梁国的主要的敌人是来自北方!”
“那倒也是!”朱瑾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方便了我们!”说到这里,他猛击了一下马鞭,喝道:“来人,遣使至周都统处,让其先驱洛口仓城,据其粮谷!”
“喏!”
宜阳城,位于宜阳县城东北四十里,即战国时韩国之宜阳城,渑池、二崤都在其附近,乃是陕南豫西通道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李从珂领梁国降兵占领洛阳之后,分出一步占领孟津,控制黄河渡口之后,打通和河内方面的联系的同时,自己便亲自领大部向西,沿着陕南豫西通道,一路向西,途中的梁国守兵纷纷不战而降,但宜阳城的梁军守将却闭mén不降,李从珂只得包围攻打,但由于器械不足,这宜阳城又十分坚固,打了两天没有打下来,反倒死了四五百人,只得暂且停下来,打制器械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