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刚刚回到自家宅院中,正要解衣休息,外间便有shì卫通传说霍彦威求见,说有要事禀告。朱瑾虽然筋骨强健,但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些日子戎马劳顿下来,整个人已经乏的很,正想让其明日再来,但转念一想,这霍彦威入洛阳以来立功极多,但今日军议中却一言不发,现在又独自sī下求见,想必有什么不好在众人面前说的,便沉声道:“传他进来吧,走后mén,莫要让人看到了!”
片刻之后,那shì卫便引了霍彦威进来,霍彦威见朱瑾已经解了外袍,心知对方已经要休息了,赶忙躬身请罪道:“末将打扰总管歇息,罪该万死!”
“罢了!霍将军免礼!”朱瑾伸手将其扶起,示意身后的shì卫拿了个锦墩来,道:“你有什么要紧事吧,坐下说话!”
“多谢总管!”霍彦威也不推让,坐下便开mén见山道:“末将此次是为了关中的事情来的!”
“关中?”朱瑾闻言瞳孔不禁一收,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shì卫,那shì卫便会意的退了出去,带上房mén,此时屋中只剩下朱、霍两人。朱瑾沉声问道:“霍将军莫非在关中那边有什么消息?”
“消息倒是没有!”霍彦威答道:“只是末将以为出虎牢,夹击李嗣源固然重要,但关中位居上游,有山河之固,乃霸王之业,不可弃之不顾呀!”
“喔?”朱瑾听到这里,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霍将军尽可直言!”
“大总管,虽然经历多年战luàn之后,关中已经残破,不及开元、天宝年间丰足,且有李茂贞、王建盘踞秦凤之地,势力大衰。但截长补短,加上河中之地,仍有地八百里,战兵不下四万,贺緕乃梁国名将,领这四万兵,虽不足自立,但附晋则晋强,附吴则吴胜,举足轻重。”说到这里,霍彦威停顿了一下,小心的看了看朱瑾的脸sè,当看到对方脸sè凝重,才继续说了下去:“大总管习于戎事,自然是知道关中的地势紧要之处,只是还有一桩,大吴据有中原之后,下一步的大敌便是河东,彼已有河东、河北两地,相对于河南据有高屋建瓴之势,易进难退,若是出河内,越太行之道,地势险要,道路崎岖,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晋阳乃天下雄城,以梁国太祖之雄武,举中原、关中、山东、魏赵之兵数围晋阳而不下,实其乃用武之地。但若大吴有河中之地,便可以先集大军渡河而上,晋军必积重兵守太行诸隘口,再以河中出兵出平阳,逆汾水而上,过汾水关、经雀鼠谷,过千里径,直取晋阳。两路并进,晋贼必首尾不得相顾!”
朱瑾听了霍彦威这一席话,不禁暗自颔首,自战国以来,晋阳便号称天下肩背、河东根本之地。如果说位于中华第二阶梯带的山西高原俯瞰燕赵大地的话;那么晋阳就是整个山西高原的核心,不但是中原王朝阻击草原游牧民族入侵的屏障,同时也是游牧民族入侵中原的先遣站,控制了这里的游牧民族无不成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这点在五代表现的尤为明显,可以说从唐末到宋初的五十余年里,整个中原的历史就是汴京和晋阳两座城市的争霸史,这段历史的结局就是宋太宗在费劲全力攻下北汉都城晋阳之后,将这座跨越汾水,共有三城的周长四十余里的雄城尽数废弃,才结束了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