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下,距离望北居五十丈的街角,枝繁叶茂的大榕树越过围墙,撑起一把巨型的盖伞,地上是一个没被雪覆盖的圆形。
树影唰唰作响,坠落几捧积雪,近距离感应到本体毁灭,又亲眼目睹大黄和小猫结局的分身顺势飘落下来。
分身在虬结外露的根须上一个垫步,轻飘飘踏上雪地。
很快玄奇的一幕出现,只见分身双手捏着玄奥的法诀,气息若有若无,分身竟然像是跳入水中一样,最后渐渐融入院中积雪里。
随着微不可察的灵气波动,分身借助积雪远遁而去。
等到飞掠而来的中城司铜卫手拿照妖镜来查看,却哪里有什么动静,感情刚刚是无处可归的愚蠢夜枭在树梢上看望北居的热闹,感觉到危险降临,此刻已然暗地里飞走。
院子的南墙,吴十分身从雪地里悄无声息的冒出来,身轻如鬼魅,飞过围墙,落在外墙脚下的雪地上。
再是如法炮制,融入雪中,远遁,再出现的时候又在五百米之外。
如此反复用了八次,分身在巷陌纵横交错的民居中出现,这会,他手里提着一个酒坛,迎着风雪,摸黑踉跄前行,仿若一个不管刮风小雨也要夜出打酒的落拓醉汉。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约莫三百多米,来到一处普通的小院前,醉醺醺的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推门而进。
把一切关在院外,分身并未做任何改变,保持着醉汉的本色,一直穿过前院大厅,绕到屏风后,沿着抄手游廊,蹒跚着上到二层小楼上。
一番仔细探查与等待过后,确认没有招惹什么尾巴,他这才收起醉汉姿态,静立窗台前,眺望着凄冷夜色下对面街道的府邸,再不闻声响。
鸿胪府。
分身坐在窗子前望着的不是普通的别院。
而是一座在周国闻名遐迩的府邸,那滔天的权势令人歆羡憧憬。
职掌诸侯四夷朝贡、宴席、赏赐、迎送之事,以及国之凶吉、王族祠庙、三教九流的山门籍册封禁。
不论白天和黑夜,往常总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三教九流应有就有。
今夜却是很不寻常,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入夜时分起,不知为何五城兵马司的兵马突然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并非在城中时常能够见到的兵马司的东南西北四位指挥使,而是轻易不出门的路向铭,提督五城兵马司的中城指挥使。
门口停着的一辆红漆軿车尤为刺眼,四匹枣红马昂首挺胸的朝着鸿胪府大门伫立着,眼巴巴等着它们的主人出来。
这便是路提督的座驾,虽然不是名义上的九卿座驾,实则早已跟九卿座驾并驾齐驱,权势只大不小。
红漆軿车之旁,还有一列华盖軿车,这列座驾曾经出现在望北居,便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常同元的座驾。
这会,常指挥使并未回家养伤,而是连夜带着伤痛等候在鸿胪府的大门台阶上,神情平静,有着大耐心。
他本可以回去休息,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今晚受到多严重的伤,他便能得到与之相等的回报。
值得,大大的值得。
另外,大鸿胪卿从高高在上的九卿大位跌落成阶下囚的历史性时刻,即将上演。
他想看看成为阶下囚的宁鸿胪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尤其是他常同元以一种掌控者姿态旁观着他宁鸿胪落寞的时候。
宁鸿胪啊宁鸿胪,没想到你会栽在你的乘龙快婿身上,实在解恨……常同元窃喜不已。
他之所以如此记恨鸿胪卿宁以舞,是他曾经有望跻身拱卫王都地武军右哨军四品将位的时候,宁以舞终评了一句:此人身材低矮奇怪,与将位仪态相去甚远,再议。
这句话生生断绝了他的升迁之路,宁以舞凭借个人喜好捏断了他封侯拜将的梦想。
难怪你宁鸿胪会选择吴十这位晋国细作当女婿,因为他生得高大俊秀,好一个以貌取士……常同元想笑,只是多年来的涵养功夫让他隐忍不露。
大门紧闭的鸿胪府大门久久不见打开,却是听到街道上传来马车碾雪的“嗤嗤”声,和整齐划一的军士跑步发出的踏雪声。
又是什么人来了……常同元回身望着发声的街道,一辆双驾华盖马车出现在视野里。
马车两边分列一队持枪军士,快步行进而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