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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主席回到家里时,何组长已等他一阵了,一见他进了门,就说:“赶快搞饭吃,饿死了!”
皮主席利索地点灯淘米烧柴蒸饭,随即从身上摸出两包黄金叶交给何组长,又拿起那块猪肉在何组长面前晃了晃,说:“今晚吃肉!”
何组长将眼睛一瞪,说:“我们有个十不准,不准在贫下中农家里吃肉!”
皮主席笑着说:“这又不是我招待你,你交了伙食钱,是吃你自己的,这也犯法?”
何组长问道:“路上有人看见吗?”
皮主席笑了笑,说:“路上鬼都没有碰到一个,我又是用菜叶子包回来的,哪个看得到?现在,你只看怎么个吃法。”
何组长说:“蒸、烧都做不赢了,只有炒,炒辣椒。”
皮主席听说是炒辣椒,说声摘辣椒去,打着飞脚就出了门。他在菜土里摘了一大把青辣椒,正准备离开,本队的队长嫂子高声喊着跑了过来:“皮、皮主席,你摘我家的辣椒做什么?”
皮主席连忙做手势,要她不要大声喊,说:“嫂子,何组长想吃点辣椒,我是暂时向你借点,你晓得我的自留地里什么菜都没有长得好……”
队长嫂子是个大方人,说道:“算了算了,不过你事先要打个招呼!”
皮主席将一切准备停当,切好辣椒切好了肉。何组长说,浏阳人不喜欢吃炒菜,怕搞味不出,他要亲自来掌锅,还说,要细水长流,今天只吃一半,留一半煮好明天吃。他刚把肉下到锅里拌了几下,就说肉好像有点臭气。
皮主席笑着说:“何组长喜欢讲笑话,猪是吃中饭以后杀的,三点多钟才送来,怎么会有臭气呢?我接到手上的时候,肉还是热的!”
何组长不同他争辩,因为肚子实在饿了。不一刻,饭菜一齐都熟了,何组长一边吃着青椒炒肉,一边说:“虽然有点臭,味道还算正。”
皮主席忙说:“不瞒你说,主要是你的手艺好,辣椒也配得好,猪肉能炒出这样好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何组长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了工作,便交代皮主席:“明天上午蛇形队开个妇女会,除了戴帽子的地、富分子,都要参加。你明天早上挨家挨户去通知一下。”
第二天上午开会的时候,何组长等了很久,才来了四、五个女社员,老的老,少的少,还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数。何组长晓得,农村里就这么个坏习惯,听你怎么三请四催,他们不把家务事做得一乾二净,是不会来开会的。说是来开会,还不如说是来听会、坐会的。尤其是妇女,打鞋底的打鞋底,喂奶的喂奶,根本不懂什么叫突出政治。难怪说,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何组长还晓得,教育农民只能慢慢来,不能性急,所以,他只好一边同在座的妇女聊聊天,了解一些情况,一边翻翻花名册,等人。
再说皮主席,他喊人开会还真不轻松,一家家通知,一家家催,有几个年轻一点的,明明看见他来了,故意把门关起来,想躲。有一个没关门又没躲的女社员,正掀开上衣坐在门口喂奶。她叫宋清莲,年纪还只二十多点点,怀里抱着一个,身边还站着个两岁多的细伢子。
皮主席走过去,问道:“你男人咧?”
宋清莲答道:“出工去了。哪像你如今当了干部,吃松活饭!”
皮主席问:“开妇女会,晓得不?”
宋清莲回答:“你扯开喉咙喊,我早就听见了。”
皮主席又问:“还不动身?”
宋清莲努努嘴巴,示意正在喂奶。
皮主席走近一步,说:“毛伢子长得乖,有奶吃吧?”说着,就把手伸向她的,摸了起来。
宋清莲笑着拨开他的手,骂道:“死鬼子,通知妇女开会,难道是一个个去摸?你摸别人的堂客做什么,何不自己找个堂客,慢慢去摸!你再无聊,小心老子喊!”
皮主席忙把手缩回去,笑笑说:“我是看看奶水足不足,不摸就不摸,什么巧!”
宋清莲平日就喜欢疯疯笑笑,没有什么脾气,看到皮主席站在身边不走,就说:“我抱二毛伢子,你帮我抱大毛伢子,我就同你去开会。”
皮主席乐于助人,立即抱起大毛伢子,同她一起到了开会的地方。何组长一见,立即表扬:“皮主席做工作就是细致,把他们娘崽都接来了。”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四个女社员。何组长露出了点不悦,对他们说:“你们也来得太迟了点,人家带嫩伢细崽的都先到了!”
进来的四个人中有一个是队长嫂子,她指着同来的一个年轻女社员,既是向何组长也是向大家说:“你们看飧銎ぶ飨嫖蘖模翱峋秃翱侄诺模秩コ端囊路秩ケK呕怪涣礁龆嘣拢诺弥笨蕖N颐侨八峄故且簦桶阉瞎戳恕
在一旁的皮主席红着脸,不停地搔着他那有一块头发没有一块头发的脑壳,说:“没有这号事,没有这号事啊……”
何组长当然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事,心想,我们那地方开妇女会就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过。如果是男同志通知女同志开会,也是去扯女同志的衣服,还一个个去抱,那不是精神病院垮了围墙,鬼都会笑得尿出!他只好叫大家坐下来,又问哭脸的女社员:“你叫什么名字?”
队长嫂子忙着替她回答:“她叫宋小梅。”
何组长连忙打开花名册,找到了宋小梅的名字,脸马上阴了下来,喊道:“宋小梅!”
宋小梅抬起头来望着何组长。
何组长厉声问道:“你是北乡嫁过来的,家庭出身富农,是不是?”
宋小梅点点头。
何组长突然大声吼道:“你想诬赖我们贫下中农,破坏四清运动吗?”
宋小梅怔了怔,谑地站了起来,往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