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隆贝里哈森齐中校混迹在人群里他始终搞不清楚为什么在换过两次路之后还是撞上这么一大群难民。为了躲避战祸大量的泰坦民众从西方向东方退却、从南方向中东部地区转移、从北方向避入西贝格堡之外的原始丛林。

难民潮持续了四个月隆贝里中校只是赶上了难民们的一段尾巴他成天抱怨抱怨天气和那些只会呵责他人的司法部巡兵。

不管怎么说旅途有了虎克事情还算顺利一些。中校和士兵长从临近多瑙河支流的丘陵地区一直向东北方向走他们在一个不知名的渡口遇到了不见多时的近卫军。这支团级队伍只是路过这个被哈森齐中校称为“鬼地方”的河沟团队的长官说反正他们也没事干就跟隆贝里结伴而行。

跟上一支整编骑兵团哈森齐中校的腰杆又直了起来尽管他在一个星期之内仍未脱离敌人出没的敏感地区但直觉却告诉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于是他便恢复了每天刮胡子、抹油、烫军装的好习惯。

遇到这样一个贵族长官骑兵团的士兵们自然看不顺眼他们很快就把虎克艾尔曼上士视为自己人他们会拉住带兵长然后朝一边哼情歌一边收拾靴子的哈森齐中校努一努嘴:“虎克老大哥看看啊!咱们的花喜鹊又在整理羽毛呢!”

士兵们出一阵哄笑虎克却摇了摇头但他什么也没说。若是这些穷苦出身的骑兵兄弟真的跟隆贝里哈森齐中校一同战斗过。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再有讥讽中校地心思。但虎克始终保持沉默他知道这些普通士兵有多么倔强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一个贵族出身的公子哥会有多么英勇顽强。

遇到难民的时候骑兵团就与中校和带兵长告别了。隆贝里殷切地挽留对方可骑兵团地长官却说还是算了吧!隆贝里有点纳闷他问虎克我这个人很难相处吗?

虎克一向少言寡语他就拍着红屁股的法兰马跑开了。

这是一个星期以前地事情。望不到边的难民队伍、荒草丛生的国道、各式各样的嘴脸就在隆贝里哈森齐对这一切厌烦透顶的时候他病了。

也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隆贝里在星期一开始拉肚子到了第二天就变本加厉。一整天下来他便了二十几次即便他已停止进食可肚子里地麦汤还是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肛门里一涌而出声势惊人!

事情不对头!虎克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抱怨的隆贝里中校一天天地消瘦下来起初只是拉肚子。后来变作持续低烧。费尽了吃奶的力气415师最后的带兵长总算从落难的人群里找到了一名医师不过若是说得确切一点。这是一名兽医。

兽医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近卫军中校的病状然后他就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转身告诉莫名其妙的带兵长:“你的长官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牧师。我不帮了你。”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难得隆贝里中校没有脾气他可能听不见了也可能是被不间断地拉肚子夺走了最后一点精力。在兽医对他宣判的时候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虎克这个老伙计。

虎克还是没有言语可熟悉野象的人都知道野象其实是一种极度危险地动物保不准什么时候脾气。

艾尔曼上士像小鸡一样拖走了兽医他用指节把兽医的脑袋敲出好几个大包: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我的长官只是拉肚子!”

“是啊是亦——““兽医痛苦地捂着脑袋:“你的长官地确只是拉肚子除此之外还伴随持续低烧、严重脱水和急性肾功能衰竭!”

“那又怎样?”虎克倔强地瞪大眼睛。

兽医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大的近卫军上士:

“我的朋友看你也是平民出身难道你在家乡就没听说过有种瘟疫叫做霍乱吗?”

“霍乱?”带兵长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是的!就是霍乱!”兽医点了点头:“我是兽医看人也许不准可霍乱在牛马身上的表现与人差不离要我说……趁早把你的长官送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你的长官要是跟西边来的下等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就让他去投降霍乱这东西……”

“你该闭嘴了!”虎克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兽医就被送进人群里。

隆贝里中校病得说不出话虎克也没办法解释这件事。兽医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到了傍晚走在国道上的难民便已知晓队伍里出了个霍乱患者这件事。由长者出面倒霉的近卫军中校和带兵长被忧心重重的难民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虎克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他不断地向惊恐的人们叙述长官的战斗事迹可人们并不相信他们还说如果隆贝里是一位战斗英雄就不该和逃亡的难民混在一起!

人们立即就接受了这种说法他们打算把中校和带兵长就地处决美其名曰为近卫军解决两个逃离战场的叛逆。

虎克无力辩解他自然不能向难民们提及肩负的使命那是一件战场机密。野象打倒了几个跃跃欲试的没谱青年然后就带上奄奄一息的隆贝里逃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难民里还是有几个明辨是非的好小伙子他们跟上了无依无靠的近卫军战士并为中校和带兵长在一处靠近国道的小树林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屋。虎克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这些好心人他开始独自照料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正在便血的隆贝里。

又过了两天国道上地难民已经走空了。虎克也无法再出门乞讨。当中校睡着的时候高大的带兵长不禁黯然垂泪看看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往昔地战友都已化为尸骨。如火如荼的战斗岁月也已消失得不见踪影虎克只流了一滴泪。他看不到希望也无从知晓未来地图景。

除此之外近卫军上士早已脱下制服他不想让身上的军衣沾染乞丐的气息。每天早上他在清理完中校身下的秽物之后就得走到国道那边去。他向过往的难民乞讨药品、食物向每一个貌似医师地人探求治疗霍乱的……别提霍乱!谁会搭理一个身染瘟疫的家伙?虎克不断尝试不断失败到了第三天他的中校长官终于从持续烧中清醒过来可国道上的难民已经走空了虎克无处寻得助力他隐约知道哈森齐伯爵公子的时刻该到了!

隆贝里仰躺在简陋的棚户里他并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可虚弱的身体和越来越差的听力已经提醒了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心脏地搏动正在逐渐缩小。

望着屋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近卫军中校的脸上。隆贝里无事可做又不能动弹他只能回想往事。有那么一会儿他始终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他偏偏重新记起!那个有一双酒窝地小姑娘她和他的第一次!

似乎……也是这样一座树林中的低矮木屋他是一位伯爵公子她是一个挤奶工的孩子。他像所有那些对**抱有幻想地男孩子一样用极不成熟的手段诱惑了一个连字母也不认识的傻姑娘确切一点说这个傻姑娘是为了朝伯爵家的少爷要糖咖——“隆贝里的回忆突然在这儿中断了他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一副辽阔的战争图景当西方来的侵略者蛮横地踏入国门的时候他像所有那些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一样从家里的陈列室中找来铠甲刀剑然后义无返顾的参军。隆贝里很牵运!或者说像他一样的伯爵少爷都很幸运军队中的每一次奖励和每一次提升都有他的份儿即便他什么也没做部队里的长官仍会夸奖他几句。但与其他那些公子少爷不同的是隆贝里哈森齐并不满足地位带给他的权利和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理他致力于作训、倾注全力打造瓦伦卫戍军第415师的战斗力!在战场上他真正获得了肯定和一位受尊敬的长者的赞誉他的415师以两个步兵团的兵力击退了敌人两个军的轮番冲击。

想到这里中校脑海中的画面又变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故乡的田野中笑吟吟地挥舞着手臂隆贝里不禁自问如此美好的景象他怎么会忘记?

※※

再后来近卫军中校用尽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那份宝贵的信件把它交给自己的好兄弟。

“虎克……去……”

虎克接过信件他仍像往常一样沉默但他知道这应是最后的告别了。

“还有!”隆贝里突然想到什么他想移动手臂解开领口可他那受尽折磨的病体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不过带兵长已经领会了他的心意。

“不!“虎克艾尔曼摇了摇头:“还是您来保管它我在完成任务之后就回来找你!”

隆贝里也摇了摇头:“别等那个时候了!我要是睡着了说不定会有强盗把它抢去!”

虎克不再坚持他为自己的长官解开领口并从对方的胸膛取出那条带着体温的黄金项链神牌光彩依旧近卫军上士把它托在手里审视良久最后才把它套上自己的脖颈。

近卫军中校握住带兵长的手他开始哽咽:

“虎克……兄弟……这是战友的嘱托!”

虎克用力点头面对垂死的哈森齐伯爵少爷高大的平民武士开始反思自己。无可否认他恨这个家伙!恨他的身份、恨他的特权、恨他的做派、恨他对那个无辜的少女所做的一切!可是呢……虎克回握长官地手:

“中校!能在您的徽下服役我很荣幸!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事!”

隆贝里点了点头他也讨厌告别时地场景。早知如此当敌人无数次向他挥舞刀剑的时候他就不该像土拨鼠一样利落地躲开。他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自己制造地粪池里。

虎克松开手。转身离去就在他要走出低矮的木屋时他突然扭回头:

“是个儿子!”

“呃?”

“我的妹妹!”高大的武士叹息着垂下头但他立即迎上哈森齐伯爵公子重新焕生机的眼睛:“我地妹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我有一个儿子?”隆贝里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的!你有一个儿子小家伙叫留易斯!去年已经长到矮驴子那么高。他能自己提水能自制弹弓能把同龄的孩子甚至是比他大的孩子打得满地找牙!他长得像你就是性格像他母亲一样粗暴!”

隆贝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瘫软在肮脏的床铺上并用脱一切的眼光打量着给他带来好消息的虎克兄弟:

“虎克!谢谢你!”

艾尔曼上士摇了摇头:“不!应该谢谢你!你让我放弃了仇恨你让我现……你会是个好父亲!所以……千万别放弃等我回来找你!”

“是的!我会是个好父亲!我等你!”隆贝里兴高采烈地答应着他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一个比矮驴子还高一些的小家伙!一个能自制弹弓、一个能把大孩子打倒在地的小家伙这个小家伙会是什么样子?

近卫军上校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他就艰难地站了起来既然他地兄弟对自己充满希望那么他就不能辜负虎克的心意。隆贝里已经打定主意。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就要迎娶虎克地妹妹管他的老爹是个什么态度那个小家伙一定是未来的哈森齐伯爵少爷。

做父亲的要教晓儿子做人地道理!隆贝里自认是名合格的军人。

但是说到父亲……他头一次做父亲他的儿子要比做父亲的近卫军中校更加优秀才对!不过……这位父亲的剑术可不如野象一样的虎克所以孩子在这个方面的问题就该由他的舅舅去操心。

呵呵!等到那个小家伙长到庄园的门裙那么高时……正在刮胡子的隆贝里哈森齐开心地想着——他就想到这里。他的家在一个宁静富裕的小镇穿过漂亮的泰坦式拱门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花圃和马厩他穿着一套崭新的制服他的妻子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儿子牵出一匹又矮又壮的波西斯马然后……他就想到这里。

这就是泰坦近卫军瓦伦卫戍区第415师师长隆贝里哈森齐。

望着静悄悄的木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有些犹豫但他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木屋看一看可他身后的一群高级军官急急忙忙地把他拦住了——尊贵伟大的最高统帅没有必要去接触一位霍乱病人。

奥斯卡想了想他对骇人的瘟疫确实有些担心可他已经脱离都战区急赶到这里如果不去探望一下英勇的隆贝里哈森齐中校事情就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

在场的军官不会让最高统帅身陷险境他们想出一个办法于是就有一队用消毒湿巾掩住口鼻的士兵拆毁了木屋奥斯涅摄政王在不久之后就看到了平静地仰躺在地面上的隆贝里哈森齐。

就像那位虎克上士说的那样这名近卫军中校爱极了干净整洁他打扫了木屋还点燃了一把苦艾草夏季的苦艾草在燃烧的时候会散一股浓郁的泥土的香气隆贝里就躺在香氛中徜徉于他的梦境。

虎克回来了他就站在长官的尸身旁边尽管那位尊贵的摄政王殿下站得远远的可这对牺牲的勇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牧师唱起弥撒曲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亲自主持告别仪式在漫长的仪式过程中帝国元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已听闻许许多多激动人心、令人振奋异常的英雄故事面对牺牲他已不会动容了。

虎克艾尔曼自然留到最后。黄昏的红霞点燃了他地军衣他持着火把平静地点燃了长官的遗体。隆贝里没有等到他的好兄弟。可谁会抱怨呢?虎克在离开地时候就已知道事情的结局必然是这样地。

一位英勇的近卫军军官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没有痛苦、没有遗憾。

他只是有些孤寂。

虎克无法陪伴他就像某位传记作家说的那样:反抗侵略者的战争打打停停不变的只有战士地心。战士的心渴望烈火渴望斗争!虎克该上路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叫住了这名偶然相遇的武士:

“你已经是在地狱近前走过一遭的人了跟着我吧!我侍卫队……”

虎克艾尔曼摇了摇头。他径直打断了最高统帅的话。

“尊敬的殿下伟大的统帅!如果您肯定我为祖国所做的一切就请您把我调入一支锋线部队吧!”

奥斯卡微笑着扭过头在树林之外蜿蜒向东的国道的另一边如果他没看错战术地图地话这个地方正是未来的决战场地!距离预定的反攻核心阵营只有几公里。

“你和你地长官战友不远千里为我送信我想……你有权知道鲁宾元帅在信上说了什么!”

“不!”高大的武士再一次违逆统帅的心意:“殿下!我和我的长官战友只为送信那是最高军事机密我无权……”

“听好了近卫军上士!”奥斯卡有点不耐烦了。“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元帅在一个月前就已对战事展了然于胸。他在信上说待我主力集群向敌人起战略反攻地时候他会集合被敌人包围在瓦伦要塞地区的全部兵力奋起突围。争取在反坦联盟中央集群的背后建立一道阻击阵地。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很明显虎克上士对这些战略层面上的安排并不十分清楚他只得难堪地抓了抓头然后便像野象那样歪着脑袋打量象群的领。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开心地笑了起来:“如果鲁宾元帅真的能从敌人的包围圈中成功脱身。又能即时出现在反坦联盟中央集群的背后!那么我们就能在未来的决战中完成对敌军主力的合围。”

“那可是好极了!”虎克终于反应过来。

奥斯卡揽住士兵长的肩膀直到这时他才现这个力士一样的家伙不是一般的高大。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你就是第415师唯一的士官了!”

“是的!”

泰坦帝国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召来了自己的战场调度官他在一支刚刚组建起来还没配备番号的预备役部队上面画了一个勾:

“就这样好啦!师长、团长、队长这些只是级别大一点的带兵长而已。依我看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带兵长!”

虎克已经有些明白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尊敬的殿下伟大的统帅!如果我真像您说的那样是最出色的带兵长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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