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斯林·埃弗内罗毕伯爵都林人了解得不多。人们只知道这是一位远从英格斯特王国归来的外交官不过这并不会影响贵族阶层对他争相巴结。不管埃弗内罗毕伯爵是什么身份至少在眼下他是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最信赖的宠臣有谣言说只要再有一次机会是西斯林的爵位晋级他就会是下一任帝国总理大臣。
泰坦帝国的内阁从成型到现在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出去第一任总理(人们都知道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做了卖国贼)剩下的那位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实在不值得一提人们都说这位总理大臣是阿莱尼斯女皇陛下的宫廷里最碍眼的一件摆设除了无病呻吟季妥瓦公爵再没什么作为。
很明显说这种话的人实在是大错特错在“223兵变”前后起到关键作用的季妥瓦公爵绝不是无病呻吟他是真的有病……严重的腰腿疼再加上血管瘤——那个手指甲大小的瘤子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在战争期间只能吧宝贵的生命浪费在疗养院。战争胜利他的病情竟然奇迹般的好转可这个巧合连他自己都感到脸红!尽管女皇陛下没有抱怨可他毕竟面对着帝国上下的官僚集体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对总理大臣一职的怠慢。
一大早。王者之路又像平常那样喧闹起来挂着各式家徽和纹章地马车以及政府各部的公车都从都林城高尚住宅区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巡兵会为这些马车开道为生计奔波的人群会为这些马车让路车流通行无阻。直到开上王者之路以后才遇上堵塞。
王者之路能容六辆马车双向并行。堵塞先向并不经常生可有些奔丧一般地冒失鬼老是不守规矩他们要么就是为了紧急事务要么就是为了赶着会见某位大人物不过也有自命不凡地大贵族结果呢……抢道逆行直到双向车道被马匹和车厢塞的水泄不通。
这次大堵塞是在帝国教育部办公地和林勃拉街在王者之路的第一个岔路口看样子是因为右侧车道上过来的马车急于车。和左向的马车生刮蹭。不过事故车辆的车体都算完整。除了一位车夫肩膀脱臼似乎再没有人受伤。
“可你怎么不去死呢?公德在哪?道义在哪?帝国的秩序就是被你这样的家伙给败坏了!”
面对一个年轻人无理取闹似的指责西斯林·埃弗内罗毕伯爵并没有恼羞成怒。真是开玩笑他曾是一位功绩斐然地特勤行动长官他并不会和一个趾高气昂地没谱青年在大街上互相吐吐沫。
“到我的车上来吧!”一位老者突然敞开自己的车门。
聚集在事地点的人都朝那辆总理事务处的马车望了过去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不难猜出那位其貌不扬、老态龙钟地绅士就是一向可有可无的帝国总理大臣他的马车也被阻在林勃拉街便道的车流里头。
西斯林没有犹豫他径直走向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先是无可挑剔地向对方行礼然后才登上总理处的马车。
车门紧闭街道上的吵嚷声立刻消失不见了。西斯林打量着总理大臣季妥瓦公爵也在打量面相清奇的中年人最后他们同时笑了笑但谁也没有开口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妥瓦公爵的健康状况并没有完全好转他一手抓着大把药片一手端着香浓的可可茶当老人愁眉苦脸地吞掉药片之后他终于冲中年人抬手示意了一下:
“要不要来一杯?”
西斯林望了一眼车窗外头堵塞并没有缓解北方来的寒风在街头肆虐这个早上注定一事无成“好的!谢谢您的款待。”
老人亲自为埃弗内罗毕取来茶叶又填成一大勺可可脂西斯林千恩万谢地接到手里在搅动饮品的时候他留心看了一眼内阁总理大臣的公事袋由于塞的太满叠压起来的文件撑开了袋口……不得了!都是标记红色字母的紧急事务函。
“看来是我的冒失耽搁了您宝贵的时间!”西斯林有些难堪的指了指自己的马车其实他也是为了一件极机密极紧急的时间才嘱咐车夫动作快一些结果都的交通偏偏给他惹麻烦。
“不要紧……”拉舍尔·季妥瓦摇了摇头“迟到是一门艺术假使你在途中遇到阻碍你就得区面对它、解决它然后在继续前进这样问题才不会越积越多。所以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迟到的过程比方说现在……”
帝国总理大臣拍了拍塞满文件的帆布袋子“上午八点的内阁例会要讨论政府对打量闲散武装人员的安置办法这涉及到许多地方贵族的权益也决定着许多战争功臣的命运你说我该不该迟到?”
西斯林。埃弗内罗毕突然有些激动地望向老公爵“再次感谢您的关爱从小到大……特别是在担任公职之后印象中还没有人肯为我指点迷津也没有人教晓我如何处理公务。”
“怎么会?难道你是自学成才?”
西斯林被老公爵的玩笑话逗乐了他确实不是自学成才但他无疑是个极为聪明的聪明人:“如果我没猜错的化……您在指导我该怎么面对疑难问题特别是路上的障碍。”
老人点了点头“看来奥斯卡相中你的确有他的道理。但你知道吗?摄政王殿下在与我探讨你地安置问题时我可对你投了反对票。”
西斯林听到这番话之后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他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位老人比起来无论是智慧还是打理政务的手腕上都有很大的差距:
“能告诉我原因吗?”
总理大臣指了指那个还在刮蹭马车旁边大声诅咒地年轻人。“聪明人之所以被人认作聪明。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言、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西斯林摇了摇头“不尽然就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来说如果你把话藏在心里他会很不愉快;如果没有人大胆地指正他的过失那么这个保持沉默的聪明人就是国家的罪人!”
“我的天!”内阁总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很难相信你居然从英格斯特活着回来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西斯林大惑不解。
老人露出狡猾的笑容。他点燃一支只剩下尾巴的雪茄烟。“有一点你得记紧了!再也不要拿自己侍奉的主人做比喻。不管这个比喻是好是坏!”
西斯林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若是换个说法……你来看看这支烟!”季妥瓦老公爵一边说一边喷了一口刺鼻地烟气“你吸一口雪茄自然会冒烟可你要不吸烟草只要仍在燃烧一样会冒烟!所以说呢!吸烟有害健康。只要它在燃烧就让那些敢作敢为地人帮你吸一口这对你自己一点坏处也没有对摄政王来说也是有利无害。”
“抱歉……”埃弗内罗毕伯爵尴尬地摇了摇头“我……我不太明白。““是啊!很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总理大臣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在我之后内阁必须交给一个足够聪明的人来打理这个人必须具备敏锐的政治嗅觉、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和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可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必须要凶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没有这种品质他很难为帝国的困境打开局面也很难把处在王朝过渡期的泰坦引入平稳展的正确轨道甚至可以说奥斯涅摄政王要是找错了人选他的统治就有瓦解的危险。”
“都还有您在主持大局呀!”西斯林诚恳地恭维着老公爵“在我看来那些诋毁您的蠢货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没有您在内阁事务处主持工作帝国的政府运作就会在一天之内陷入瘫痪。”
老人无奈地摇头叹息:“不会太久了!帝国境内几位最着名的心血管专家同时告诉我……我的心脏至多能够撑到明年夏天!”
“抱歉……”西斯林不再言语他望着老人的目光充满敬佩不过更多的是自己对总理大臣这个职位的感悟。
“你要做那个敢说话的聪明人?还是做那个喜欢保持沉默的聪明人?”
埃弗内罗毕苦笑着摊开手“那得看是什么事!于国计民生恐怕我一定会开口;于无伤大雅的那类小事我想也没必要和人争执。”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帝国总理大臣恨铁不成钢地叫了起来“并不是不要你说话而是要你留意说话的时机和说话的人!哪怕你用金泰请一个人为你说话你也不能自己冒风险那得不偿失!”
西斯林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总理大臣阁下您还是在绕圈子我还是无法理解您所说的这个说话的问题。说话的人选和时机就那么重要?”
“这是都林!这是帝国最高执政机关!”季妥瓦公爵疾言厉色地瞪着始终不肯开窍的中年人。“在这个地方!只有军人会看你怎么做不会听你怎么说;而政客特别身居高位要职的大人物他们正好相反!他们只会听你怎么说对你的做法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大家在私底下都不干净除非你想除掉某个碍眼的家伙要不然……很少有人会拿舌头当利剑!”
西斯林没有言语。他对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不是不理解但他无法忽视沉默对帝国政务造成的危害。
“我这里正好有个机会你可以把这个机会当成是一次试验敢不敢应战?”老公爵突然用挑衅的眼光打量中年人。
西斯林并不是白痴或是莽撞的毛头小伙子。他已经意识到危险正在迫近。但又觉得季妥瓦公爵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这个试验应该能够教晓你怎样看待一件棘手地非常事件你知道吗?身居要职你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机、各种各样的麻烦无论你如何应对道理还是那个——在别人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为你的主人把事件理顺清楚、把麻烦化解于无形。这才是一个成功的总理大臣该做的事情。”
“我在听着……”
“这个试验……”老人突然急剧地喘息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嘴里倒了一大把药片。就在埃弗内罗毕伯爵要钻出马车大声求救地时候。季妥瓦老公爵又像什么都没生一样恢复常态了。
“这个试验关系到帝国未来地命运关系到每一个泰坦人地福祉关系到……”总理大臣看到了中年人的那副心惊胆寒的模样他干脆摆了摆手“算了我可以说的简单一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面临的最重大的问题一方面是他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就是南方分离势力的挑战!是时候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了对峙和无休止的清洗暗杀都不是办法这一点摄政王殿下和南方人都很清楚可他们就是无法收手所以……有人得站出来说话!”
“说什么?”
“很简单!机会是现成的双方得坐下来谈谈!”
“谈?怎么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怒瞪着眼前这名面相讨厌的高级军官如果对方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集群司令他就会把手里的起司蛋糕丢在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脸上再把他关进紧闭所一直等到他自然腐烂。
“我同意摄政王殿下的观点!”又一名高级军官从大圆桌上站了起来军事会议现场的大人物们纷纷打起精神原来是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上将亲自出面:
“殿下!在座的各位同僚!”拉里勃兰将军一边说一边掐掉了手上的雪茄烟。“与德意斯人根本没得谈帝国若是出谈判的请求这只会让野蛮人认为我们软弱无能!再说德意斯人根本没有谈判的打算!他们虽然放弃了侵略我国北方占据的大片地域可他们仍用接近4o个师的兵力牢牢控制着慕尼黑省!只要我们暴露一点点先期动反攻的势头他们就会从东北方开辟的无人区起强有力的反击作战!”
“之不知道到底是谁软弱无能!”已经受到摄政王训斥的那位军官似乎仍不打算放弃他依然保持着挺胸抬头无所顾忌的军姿“殿下!先生们!如果大家到过北方相信你们都会现德意斯人并没有像历史上动的任何一次对坦战争一样大肆破坏我们的基础设施和城镇这种状况十分罕见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饮血的野蛮人突然进化到文明阶段!”
“这又说明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名集群军长官的轻蔑……无论如何北方集团军群在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上将的领导下几近全军覆没这是事实。
“这说明德意斯人还是把目光放在谈判上!”克拉苏斯斩钉截铁地说“若是像拉里勃兰将军说的那样如果德意斯人没有谈判的打算他们就会毁灭前进路的一切在撤退的时候还会掳走妇女、屠杀青壮年再把所有高过车轮的孩子送进荒山!”
“有道理……”几名北方军系的军官小声附和起来但在赢得了第二次为国保卫战争的都同事面前他们并没有言权。
“谈判?那又怎样?”奥斯卡有些不耐烦“如果谈判能解决问题的话为什么还会有战争?即使德意斯人没有过分破坏北方地乡村和市镇。但我们的军事损耗怎么办?我们能在短时间建造一座新的杰不伦要塞吗?减员达七成的北方军能在一个月恢复建制吗?”
克拉苏斯颓然坐倒在他地席位上减员达七成?减员达七成!他对这个数字并无怀疑而且他相信真正地统计结果比这个数字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北方战士的血汇成博坦河战士的尸散落在北方每一块土地上!克拉苏斯是北方军的总司令。他是那个要对这幕惨剧负责的人。他还年轻他还有梦可德意斯人打垮了他的部队也粉碎了他地人生。
“关于德意斯方面地军务事宜……最高军部另有决断!”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平静地打量着近卫军历史上最年轻地军群指挥官“我这里有一项新的人事安排是关于原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拉苏斯·波莱斯拉夫上将……”
“呵呵……”克拉苏斯苦笑着摇头摄政王殿下已经用“原北方集团军总参谋长”这个词汇。
“我服从最高军部的排遣……”
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时年三十岁的波莱斯拉夫上将孤身起立。他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军姿。不过这一次都军部地同僚们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曼教廷会动员一支数量惊人的圣殿骑士武装进驻斯洛文里亚”奥斯卡说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他对教廷在安鲁家门口进行的肮脏勾当极为敏感。
“你的任务是协助斯洛文里亚总督建立一支以侍奉神明为第一要务的正规化武装这支部队由你行使指挥权。并有我代表安鲁军统当局向你移交斯洛文里亚军务的全权处治权。”
“问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匆忙结束了自己的言。
“我不是一个军事顾问?”克拉苏斯仍对这个新的命令搞不清状况。
“不!你不是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一位近卫军上将是帝国现役军人中不可多得的战场指挥官!”
克拉苏斯呆愣在原地他始终一位最高统帅把自己看作是一个输光得精光的可怜虫、又或是一个差点造就全军覆没的败亡之将。
“要对自己有信心!”帝国摄政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斯洛文里亚军务大臣身边还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相信……应该说这里说有的高级军官都相信若是换一个人主持北方战场绝对不会打得比你更顽强!”
“谢谢……谢谢殿下……”年轻的近卫军上将紧盯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最高统帅即使此前他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了解并不充分但此时此刻他已知道对方的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军人长。
“关于新一任北方集团军群……哦对了!是该给北方军设置一个司令员了!我得问问你的意见新的北方司令还是来自北方才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