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南语披着外套,站在她床边,也不敢伸手帮她顺顺后背,后退一步,依靠着墙,一言不发,红了眼角。

张舒媛不忍心看下去,走出房门,抹去眼泪,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不敢进去。

这次的化疗是真的把徐丽娜折磨的半死不活。

精神萎靡已算不上是副作用,她滴水不沾,油米不进,嘴唇开裂结痂。纵使医生嘱咐一定要多喝水,把毒素排出去,可徐妈妈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她都不张口。

每天早上,徐妈妈还得使劲拖起她,强行灌盐水漱口,她口腔溃疡实在太严重了,上下排牙龈全烂了。盐水入口的疼痛会让她喊叫出声。

呕出的绿色液体,南语不知道是不是胆汁,其实她连前倾的动作都已经没有力气做了,活脱脱像一只脱层皮,正在冬眠的小蛇,蜷缩在床上,紧闭双眼,呼吸孱弱,实在不适了,才哼唧出声。

一个疗程是十天,这才是开头的前三天,南语尚是一个等待“量刑定罪”的囚徒,还有一丝生命之光的自由。可看到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大姐姐,如今却像一个被黑白无常索了命的将死之人,对未来的忌惮逼着她想要躲藏。

不记得是第四天,还是第五题,徐丽娜突然气息恹恹地让南语给她讲个故事,

南语刹那间也没想出什么好笑好玩的段子,就按照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讲了《海的女儿》这个童话故事。

徐丽娜依旧眉头紧锁,合着眼帘。

南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听,会不会觉得无聊,可还是坚持给她讲完。

南语当天就麻烦张舒媛跑趟腿,在书店街给她买了一本童话故事书。

也不知道张舒媛是有意还是无意,买的那本正是小时候江慕曾经不厌其烦讲给南语的同本书再版。

赭黄色的封皮,画着一个银色长发,湛蓝眼珠的美人鱼。回忆的潮水,翻涌的太激烈,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无忧无虑的童年还留有余韵,一切却都显得不真实了。

南语没征求徐丽娜的意见,接下来的每天,她一有空,就翻开给她读一两个故事,顶多每次开始前,清清嗓子,告诉她:“我读啦”。

其实好多故事的细节她已经忘却了,这么多年没打开翻看,又没有过目不忘的

记忆,唯一剩下的便是熟悉,那份感觉有不可言说的明状。

她坐在她床旁的高背木板凳上给她读了《夜莺》《小杜克》《永恒的友情》《雪人》《豌豆上的公主》《幸运的套鞋》《皇帝的新装》《小意达的花儿》《单身汉的睡帽》《拇指姑娘》《笨汉汉斯》等等。

一句一停顿,字字吐纳清楚,似有感情,似无波澜。

可每当零碎的记忆片段浮现,江慕讲故事的情景与眼里的文字重叠,她便声声哽咽,然后害怕被张舒媛察觉,就立马假装口渴,大口大口吞水,压下思念的心酸。

这时的她才懂,原来这便是睹物思人。

朝夕相伴将近一个月,南语最终确诊,出院的时候,她把书留给了徐丽娜。

之后便与她一直保持联系,有急事了发个信息,遇到好玩儿的给她留言,伤心了打个电话。不见人,但留有情。

再后来因为徐丽娜发表的一个说说,南语结识了22岁的唐琳,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2年病史。

都是青春年华绽放光彩的年纪,却因为痛苦绑在一起,结伴互勉互励,一路欢歌笑语,早已是你别哭我会难过的友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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