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还听说了,说一个人穿着大红的衣服去到另一个世界,永世都不会解脱,永远都不会转世投胎,俺才不信呢,也不管它,谬论,绝对的谬论!胡诌野扯,今天俺倒要试试。
不想了,想得太多了俺怕俺会犹豫、会后悔,那么俺就太看不起自己了,这么这天的准备也就白白浪费了,何况,俺想了这么多,还会感到冷。楼顶的风很大,吹得俺的头发乱舞;俺没哭,眼睛里却被风吹出了两行泪水,都碎成了水尘,随着风吹的方向散了开去。俺抬起了两只穿着红皮鞋的脚,站到了楼顶檐上,檐上没有护栏,俺就感觉到整个人开始摇晃起来,俺明白,俺期待的或许马上就要来了,俺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还张开了双臂,俺就觉得那一刻的俺肯定很美,不然,楼底下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看着俺;楼底下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抬着头看着俺,俺还隐约听到了有人对俺的呼唤,俺没听清什么,俺也不想听,那一刻,俺的脑子里有一种另类的世界,俺只能听懂天堂的语言,那种谁也听不见、听不懂的语言。
俺没听懂楼底下的语言,却听到了头顶的几声啾啾地召唤,俺抬起了头,看到两只大雁正并排着向南飞去,它们紧紧依偎着,缓缓扇动着翅膀,离得俺是这么近,从来没有过得近;这个深秋的季节,北方已经有了深深的冷意,它们也该向南飞了,飞去南方那个温暖的世界,那里是它们的天堂,它们自由自在的天堂;俺就想大雁都是成群结队地向南飞的,为什么它俩会落了单?难道两人只顾着情意缠绵,错过了南飞最好的时节?其实这也不错,与自己心爱的人比翼双飞,即使到不了目的地又如何呢?生能比翼,死又何憾?俺想着,就想起了俺自己,突然感到现在的俺无比的凄凉、可怜,今天俺也要飞,可是没有人跟俺比翼,没有人!
一阵风吹着俺的身子向楼外倾斜,俺的脚一软,就感觉身子腾了空,谁说俺有“恐高症”,俺没有,确信没有,那一刻俺感到很享受;俺的身子悬空的刹那,风吹着俺做了一个自由的转体,本来俺是背对着阳光的,如今却面朝着太阳,俺突然想起来了,那天阳光很艳丽,那是那个秋天最美的一天,也是阳光最灿烂的一天,美得让俺想起了十年前,十年前的俺俯在崖顶上,俯在崖顶上看着那株反着亮光的灵芝,那株琥珀色的灵芝!
俺的眼又被一抹红刺了一下,那不是阳光的红,俺敢断定,那是一件晾在阳台外面的红衣服,红色的毛呢大衣。那是六楼的住户云儿的,是俺去年的时候陪着她去买的,虽然没有俺这一件贵,但是也花了她五千块钱,五千块啊!对于上班族的她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字,那可是她一个多月的薪水啊,疼得她三天三夜没睡觉。云儿是俺的闺蜜,从小一块长大的,又一起上学、毕业,一起出来闯世界,只是俺俩规划的人生目标不同,云儿去了一家国企干了财务总管;而俺,却选择了下海,而且是非常艰难的下海,没有资金铺垫,没有关系调配,俺只能选择一门子白手起家的行业,于是俺就做了保险推销,刚开始做的几年,谁都想象不到俺是怎么厚着脸皮敲开一家一家的门户,怎么微笑着迎接别人不屑的表情,俺早就习惯了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俺不怕;俺也坚信,一份付出一分收获,俺懂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道理,俺的努力肯定会得到回报的,只要俺能坚持,不懈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