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他的身子,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他很重,根本起不来。雨越下越大,狠狠地拍打在裴怜的脸上。她抬头看,漆黑的天空犹如一块黑幕,覆盖着树林里垂死挣扎的蝼蚁们。
她无助地哭喊着,声音都沙哑了,“谁来帮帮我,谁来……谁来帮帮我。”
又一声尖哨声穿过树林,裴怜颤抖着握紧手中的剑。有人的脚步声急速靠近,裴怜慌乱挥舞着剑,却被制住了手腕。
“是我。”那人低声说。裴怜看清他的脸,一下大哭起来,她拉住那人的衣袖,“慕枫,慕枫,我抢了你的剑是我不对,你快救救他,你救救他吧。”
慕枫没有说什么,低头将曲言负在背上,“你还能走吗?”他问。
裴怜拎着剑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说没问题。
慕枫点点头,用手指吹了个口哨,四处的哨声此起彼伏地回应起来。
“走!”他一手负着曲言,一手拉着裴怜,沿着山势出了山林。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轰”地一声,山林里燃起了大火,来不及逃离的人被火光点燃,发出凄厉的惨叫。
慕枫拉着裴怜一路狂奔,不让她回头看。裴怜也不敢看,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跑。
前面出现一辆马车,裴怜认出是他们白天乘坐的那辆,只是车夫不见了。
慕枫掀开车底板,拿出一个药箱塞到裴怜手中。裴怜颤抖着打开药箱,看见满箱子的瓶瓶罐罐慌了神。慕枫用力掐了掐她的肩膀,她抬头,眼中尽是无助。他坚定地说,“裴怜,你是大夫,你是大夫,只有你可以救他,知道吗?”
裴怜点点头,用手拍拍脸,喃喃念道,“我是大夫,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慕枫退出去,驾起马车往前奔。十几匹黑骑从旁边的小道拐出来,护送着马车一路奔袭。
裴怜咬着牙,用力撕开曲言致密的衣裳。血肉一片模糊,微弱的烛光下根本无法辨别伤口。她用棉条擦开血渍,密密地撒上金疮药。曲言的身体抖了抖,发出痛苦的□□声。裴怜怕他咬了舌头,情急之前把手塞进他的嘴里。
果然被狠狠地咬了,裴怜大喊,“疼、疼、疼”,突然手上的力道松了,隐约听见曲言说,“你这个笨蛋。”
裴怜憋屈的抽出手指,一排牙印渗出了血。她活动了一下,赶紧包扎伤口。幸而曲言已有一丝清明,能稍稍配合一下,否则依赖裴怜的那点力道,定搬不动。
“怜儿”,曲言呢喃着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裴怜跪坐的腿上。
“哎……”裴怜四处张望,软榻上有一个软枕。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裴怜无奈地看着眼前人。他不再动作,兴许是睡着了。
裴怜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往外看,黑影如梭,护卫身着黑色斗篷,腰佩磷光宝剑,一个个威风凛凛。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行人到达襄州时,天还未大亮。慕枫将腰牌交与守城,那人匆忙打开城门,放人入城。幸而早市还未开,否则人们定会被这些人浑身的血污和杀气吓到。驿馆的人忙碌起来,端茶送水递毛巾来来回回送个不停,只因为慕枫的腰牌。裴怜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腰牌,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还有一个字,看的不太清楚。待要看第二眼,被慕枫的冷眼生生喝退。裴怜讪讪,“虽然你我早已相识,但毕竟我知你甚少。冒昧问一句,你和曲言是什么关系?”
曲言?慕枫眼角跳了跳,这人又给自己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说起家主在江湖上的名字,应该不下二十个吧。他轻咳了一声,“待他醒来,你问他便是。既然我冒死救了你们,自然不会害你们。”
“那是、那是。”裴怜赔笑,“还有……”她拎起宝剑,双手奉上,“物归原主。”
慕枫操起剑,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有些浑浊。裴怜并不知道,宝剑是养出来的。慕枫扔了一句“暴殄天物”,带着宝剑离开。
裴怜抽了抽嘴角。
慕枫给她安排了居所,打开房门,浴桶里冒着热气和花香。裴怜一阵感动,三五下除了衣物跳了进去。头发里和指甲里有厚厚的污垢,仔细问问,有血的味道。虽然很模糊,她记得发生了什么。她杀了人,那种兴奋感让她满足,她想要更多的血和肉体。这就是师父说的走火入魔,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吞噬者她的思想和情感,她甚至因此打伤了师父。她靠在水桶上,用力揉搓这皮肤。她又想起那位镜中少女,今天是她压制了那恶魔,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姓常。“原来我以前姓常啊。”她喃喃地说。<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