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可避免的到来了,就象女人每个月都得来一次似的,除非怀上了或者过了更年期闭经了,否则憋肯定憋不住。这个世界上自从有了人类,有了国家,出现了利益之争,那就从来不会消失战争,当然不是那么有规律的出现,但每出现一次都跟女人一样,会流血。
我和我的连队在团的编程内由集结地域向战区开进,这次是利用夜暗隐蔽出发。
开进前营里干部再次开了短会,主要是营长宣布团里的开进命令。那个命令内容极短,跟以往大不相同,我只记得其中的一句话“各营、连:接到命令后于20时30分向**战区方向开进,务必于0时00分前到达战区。”后边还有几句开进的注意事项和保障措施,加在一起也就百十来字。
营长宣布完命令直接进行了动员,能看出来他很是兴奋。我一直都很奇怪,在我的印象中还没有谁对战争如此的热衷,恐怕他真要学习巴顿了。教导员说的话不多,“佟老棍”手中缺了标志性的棍子,声音也沙哑了,可能是一直活跃在各连动嘴皮子累的。
“严格按照命令执行,组织好部队,注意安全。”教导员也就是一句话,仅仅强调一下,没什么实际内容,可表情却看出来异常的严肃,给我们几个连队干部带来的却是巨大的压力。
果然不出所料,坦克、装甲车都留在了集结地域,我们还是乘汽车摩托化开进。一辆一辆的军车编队行驶几乎消失在夜色中,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并没有那种出征的豪迈,悲壮的气氛很浓,情绪上有些不对头。
登车的动静很小,不象参加抗洪什么的支援地方建设行动,咣咣的踏着厢板,非要弄出那种气势那种动静,有点摆花架子的意思。咱们这是开赴战区,是打仗,说白了就是去拚命,用不着弄那些上电视宣传的东西,一个跟着一个上车就是了,上了车也没有动静,呆呆的半蹲在车厢上,目光呆滞,手里还是紧握着枪,这一刻车上的人恐怕最亲近的就是手中武器了。
我和李运鹏、王厚忠等所有战士上了车一齐把车厢板合上关紧,然后互相望了一眼,谁都没说话,分头上了各自车的驾驶室。
我坐在连队的第一台车上,司机是汽车连一位志愿兵老同志。我仔细看了一眼,妈的,原来是他,正是那位报到时把哥们儿和几个同学半路扔下的大胡子。
“连长,这回全靠你们了,‘挖敌心脏的尖刀’、‘大功六连’全团的拳头,肯定得打主攻。”大胡子手握着方向盘,还是那付“鸟兵”派头,脸上也看不出紧张,只是按照战时纪律没叼烟卷,黑咕隆咚的也没戴墨镜,即使是白天他也不敢再戴了。
我瞅了他一眼没吱声,心思可不在大胡子身上,我考虑的是全连的安全和所要执行的任务。
车速不快,车间距拉的也不大,估计也就五十米左右。拐弯的时候我向后望去,只能看到一排车灯象老虎的眼睛眨着,慢慢的在公路上爬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们这只老虎带着夜风下山喽。
在刚配发的战区地图上量算,从集结地域出发至战区只有五十公里,如果全速行进,估计单车到达指定位置只需不到一小时,可我们是编队行进,又是夜间,大部分是山路,尽管路况不错,可还是很缓慢。人坐在车里慢悠的随着车摇晃,本来就不平静的心很自然的跟着一同摇晃,即使上过战场可也紧张啊,我再次出现那种要尿出来的感觉。
由于开进途中保持无线电静默,我没让通信员进入驾驶室跟我待在一起,而是让他带着电台上了后边的车厢。驾驶室里除了大胡子,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副驾驶员。我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这位小战士,娃娃脸还没长开呢,跟祖国花朵似的,两支眼睛可是炯炯有神,黑暗中闪着灯泡一般的光彩。他一直瞪着那双灯泡眼睛向路前边看,不时还向路两边看,叽哩咕轳的转个不停,浑身上下随着车夸张的晃动。我知道即使车不晃,他也得是这种动作,心里肯定象揣了小兔子似的跳动剧烈。
“班长,能停下车吗?”小战士的声音还没脱奶气基本就没变声,还是“祖国花朵”的动静。
“不能!”大胡子连问都不问就从喉咙里回了一句,声音粗的比小战士他爹还粗。
“我想尿尿,憋不住了。”小战士的话差点把哥们儿的尿勾出来。
“憋着!”大胡子似乎很吝啬自己的语言,每次只两个字。刚才还好好的跟我套近乎,对自己的徒弟却是极端苛刻,估计师傅都这样,所谓严师出高徒。
是得憋着,这个时候不憋着又能怎样呢?除了尿裤子,恐怕没有再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