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主力第一镇在镇将葛义指挥下,从三个方向往吉安城下集结。与此同时,第十五镇、新一镇也开始向吉安其余三个城门发起进攻。本来,按战前部署第十五镇和新一镇只是助攻,以牵制吉安守军,主攻方向仍为南门,由第一镇负责。但战斗打响后,新一镇的镇将王辅臣却派人飞马向周士相请命,请求将助攻改主攻。周士相欣然同意,命董常清修改军令,各部皆为主攻,先下吉安者为首功。此令一下,再加上军帅府刚刚颁授军功授爵制,诸镇将领无不想获首功积功授爵,故而人人奋勇,战意高涨。
四门同攻,清军立时感受压力。周士相命炮兵将能够快速移动的虎蹲炮和各式轻型铜炮都向前推进,以猛烈的炮火压制吉安清军。清军也是孤注一掷,刘光弼、杨文远等人命将能用于守城的器械都给搬上城头来,“万人敌”、猛火瓶、石灰、擂木、石块堆满城头,架起的大锅用热油熬着粪汁一起烧得滚溅,只待太平军上来就倒下城去,烫他们个死去活来。
第一镇向城墙抵近,降军们收到了撤退的命令,顿时如蒙大赦,却知道不能从正面去冲击太平军的阵列,一个个十分小心的从两侧绕过。
清军的火炮基本哑了声,现下轰鸣的都是太平军的火炮。望着城下的红色海洋正一点一点的向城墙接近,清军上下都是紧张万分。
总兵杨文远右手紧紧的握着佩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直直盯着压迫上来的太平军,对身后大锅熬煮金汁发出的恶臭味恍若未闻。四周清兵同样也是如此,人人直直盯着太平军,面色却是苍白无血。一些弓箭手的手因为紧绷弓弦,都被勒出了深印。青壮们也是面无人色,人人胆战,但却咬牙坚守岗位。有人更是幻想长毛贼爬城时,能侥幸杀上一人,好去提督大人的银箱中抓银子。
让清军意外的是,进攻南门的太平军抵近之后,却是没有如那些降军般潮水涌上攀城,而是在鼓声和唢呐声的指引下在城下列成一个个方阵。
清军不明白太平军这是何打法,一个个眼神满是困惑,不过很快他们就弄清楚了太平军是要干什么。
“预备,放!”
随着军官的命令,第一镇的3000多铳兵将铳口对准了城上打响了手中的火铳。一排接一排的士兵轮流发射,铅子铺天盖地,整个城墙的上空到处都是铅弹呼啸飞过的声音,城墙亦被打得“砰砰”直响。城上的清军初始不防,被密集的铳子扫倒一片,尔后惊觉过来,城上再也不见一人,均是趴伏在下以避铳子。
清军无不憋屈,太平军不攻城,只在那用密集的火铳压制城头,让他们头也不敢抬一下,何谈杀伤敌人。
吉安总兵杨文远从未经历这种打法,一时慌了手脚,待反应过来想探头察看太平军动作时,一颗铳子正中他顶上红樱,震得他头盔一颤,吓得一下又缩了回去。
第一镇装备最新配发燧发枪的300士兵都是军中用铳老手,相对于准头不是很好,射速也较慢的火绳枪,这些靠火石击发的燧发枪使用起来不仅顺手,而且威力奇大,唯一遗憾是药子装填尚未得到改进,但总体比之先前使用的火绳枪却是要强大许多。
300燧发枪瞄准城头一片区域,以百人为一队,不间断的射击。如此密集的火力,虽然城上清军有着城墙的掩护,但也死伤了不少的人,甚至于有一种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又如在水中不得呼吸一般,压抑得人心直跳,压抑得人直想发狂。
“轰”的一声,一颗实心大铁弹不偏不倚的正中城楼上的刘光弼将旗,旗杆“吱呀”一声倒了下来,吓得刘光弼赶紧命亲兵去将将旗重新升起来,要不然对于守军士气可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刘光弼打后金天聪年间就随八旗征战,从未见识过用火器如此厉害的明军,一直以来也都是他领兵压着明军打,这回却是被明军压着他们打,心中滋味很是不好受。同时也是暗自佩服,那贼秀才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简亲王济度,靖南将军罗托、广西提督线国安他们打他不过,就是那胡文升死的也不冤。如此战力,如此战术,天下强兵谁能出其左右?
佩服同时,却是更加憎恶,自崇祯年间流民造反以来,这天下足足乱了三十年,如今好不容易伪明朱由榔弃国,云贵平定,大清即将一统天下,正是百姓休养生机恢复之时,这贼秀才却平空杀出,使得形势大变,战乱又要持续下去,却不知又要枉死多少人。
刘光弼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贼秀才生吞活剥,但此刻的他,却是困在城楼之中动弹不得。
南门清军被压在城头不得动弹之时,其余三门太平军攻势越演越烈,清军伤亡惨重,各门守将不断派人来求提督大人派发援军,刘光弼又哪来援军可发。随着时间流逝,太平军的炮手也是打得熟络,炮子打得越发精准,城上清兵就是躲在城垛后也往往叫炮子砸中。有士兵为了躲避炮子砸落的石块而跃出,结果头刚冒出,就被城下的铳子打得血如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