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淏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了。见此情形,郑尚庆自然是呼喝着手下将在场的“元老派”统统逮捕。而洪名溪等人则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宫殿。交头接耳间大有要在晚上摆庆功宴的意思。不过还未等他们走出多远,就被宋时烈给追了上来。却见他肃然地向洪名溪问道:“洪大人。请问你那信是从那儿弄来的?上面真的内容明确指出尹成龙与尹镛两位大人有参与了谋反吗?”
“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通敌卖国的可是尹成龙他们。可大人的口气倒像是本官诬陷了好人似的。”洪名溪回过头扯着嗓门嚷道。若非看在宋时烈与他同是“士林派”地份上,洪名溪刚才在大殿就连同他一起给参了。此刻眼见宋时烈还在那里不依不饶,洪名溪等人自然是没得好脸色给他看。
“洪大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多了解点情况而已。”宋时烈顿了一顿解释道。正当洪名溪等人想开口讥讽宋时烈之时。从他们的身后忽然来了一个长须男子。却见他微微向洪名溪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之后,转身向宋时烈开口道:“宋大人,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老夫好了。”
宋时烈眼见来者是吏部尚书金弘郁,不由皱起了眉头拱手道:“金大人难道也早就知道此事?”
“洪什么他们一截到信笺就立即来找老夫了。”金弘郁直言不讳地承认道。
“那封信真是尹大人他们勾结中原写的?”宋时烈赶紧追问道。
“那封信是元老派写给中华朝首相黄宗羲的。”金弘郁面无表情地回道。
“元老派?”宋时烈的眉头不由地锁得更深了。虽然在政见上宋时烈与尹镛有着诸多分歧。但要说尹镛通敌卖国,那宋时烈是决计不肯相信的。因此他依旧还是不肯放松地问道:“就算是元老派有意勾结外敌。那也不一定与尹镛大人他们有关啊。尹镛大人的为人金大人你应该很清楚啊。”
“尹镛的为人老夫当然清楚。他向来刚正不阿。虽然力主求和,却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金弘郁微微抚摸着胡须道。
“既然金大人清楚尹镛大人的为人。那刚才为何不为其澄清呢?”宋时烈不由一跺脚道:“金大人啊,通敌卖国可是大罪。洪大人他们将尹镛大人列为主谋,那…那不是在存心陷害吗!”
眼看着宋时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金弘郁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宋大人不必为尹镛如此鸣不平。尹镛身为元老派的领袖,没理由不知道通敌卖国的计划。所以刚才洪大人他们在殿上的发言也并不算过分。”
“金大人,依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尹镛是元老派的,所以不管他有没有参与通敌计划都要至其于死地对吗?”终于反应过来的宋时烈愤然的问道。
见此情形,金弘郁不由轻咳了一声,向宋时烈尴尬一笑道:“我说宋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那尹镛在朝野间颇具名望。许多士人都对其倾慕有加。这样一个人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棘手地敌人。难得有这么一次绝佳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放过将他除去的机会。宋大人你要知道,只要这次的谋反案成功告破。我们就能将元老派那帮小人彻底剿灭干净!”
面对金弘郁跃跃欲试的模样,宋时烈忽然觉得自己的胃一阵抽搐。曾几何时,他将金弘郁当作一个公正严明的清流。却不曾想到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儒林名士竟然也会有这样地嘴脸。一股莫名的怒火让宋时烈当即便向金弘郁大喝道:“金大人!现在国家正处于存亡之际!尔等…尔等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忙于党争陷害忠良呢!”
宋时烈的突然爆发,让金弘郁着实地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着宋时烈冷笑一声道:“宋大人,你就别天真了。什么忠良不忠良的。刚才在堂上你若是与尹镛异地处之,你认为尹镛会站出来为咱们说话吗?他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呢。因为只要把咱们都除去了,陛下就会毫无异议地接纳他们的议和的建议。”
“尹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坚信。”宋时烈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大人。咱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啊。你认为是这么继续与元老派争论下去,直至中华军兵临城下好呢?还是除去元老派,上下齐心专心备战的好?朝鲜已经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既然终究要流血的,那以元老派的血换取天下百姓的太平,这又有何不可呢?”金弘郁搬出了民族大义杀气腾腾地说道。
虽然金弘郁说得义正词严,虽然宋时烈也知险恶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元老派”与“士林派”在朝堂上继续这么争论下去,虽然宋时烈同样也是主战派。但宋时烈终究是不能接受金弘郁等人所采取的卑劣手段。却见他冷冷地朝金弘郁拱了拱手,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块令他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