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从案上抬起头来，冲着齐攸笑了笑。</p>
“没什么事，画着玩的。”荀卿染道。</p>
瑄儿和福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齐攸就粘过来，依旧乖乖地站在那，抱着线团。</p>
齐攸有些奇怪，走到荀卿染身边。</p>
就见案上是副画卷，上面画着两个胖娃娃抱着绒球，粉雕玉琢，依稀就是福生和瑄儿的摸样。旁边还伏着一直毛团，却是只圆滚滚的虎斑猫，正抱着一团绒线嬉戏。好一副活泼讨喜的童嬉图。</p>
“已经画好了。”荀卿染对福生和瑄儿道。</p>
两个孩子都呼出一口气来，欢呼着凑到荀卿染身边，翘着脚往案上看。</p>
齐攸这才明白，原来荀卿染是将福生和瑄儿入了画。</p>
两个孩子因为矮小，看不清案上的话，瑄儿就抱住齐攸大腿，手脚并用往上爬。齐攸俯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来。</p>
“这是我，这是福生哥哥。”瑄儿指着画卷惊喜道。</p>
福生也连连点头，两个孩子再看向荀卿染的目光，就满含着仰慕。</p>
“娘画的真好。”两个孩子齐声道。</p>
荀卿染自是十分受用。</p>
“娘，这是给瑄儿的吗？”瑄儿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她很想要这幅画。</p>
“这幅大了些，娘再画小些的给你，还有福生。”荀卿染想了想道。</p>
这幅是她为绣屏风画的底稿。原本她是想着绣些富贵牡丹、梅兰竹菊四季花草什么的，可正好福生和瑄儿来了，一人就抱了团丝线。她看着着实可爱，便动了念头，画了这么一副出来。又因为那屏风是要拿出去售卖的，两个小童的面貌并没有完全按着两个孩子来画。</p>
“哦，”瑄儿拖长了声音，有些小小的失望。</p>
“这幅是给爹爹的。”齐攸道。</p>
“这样哦。”瑄儿那点失望马上就不见了。</p>
“你们若喜欢，娘还可以教你们自己画。”荀卿染道。</p>
“真的吗，太好了。”瑄儿喜道。</p>
荀卿染点头，“自然是真的，只有你肯下功夫学。”</p>
学画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荀卿染心中想到，若是瑄儿和福生自愿来学，她很愿意严格教导他们的。</p>
齐攸将福生和瑄儿放下，“出去找奶妈玩去。”</p>
两个孩子没有立刻走。</p>
“爹爹，咱们是要去平西镇吗？”福生问道。</p>
齐攸一怔，看了荀卿染一眼。</p>
“他们看见丫头们在收拾东西……”荀卿染笑道。</p>
两个孩子还记得从平西镇回来，丫头婆子们也是这样忙忙碌碌地清点、打包东西。</p>
“方才也是这样问我的。”荀卿染向齐攸挑了挑眉，意思是说，你解释给孩子们听，便拿起画笔在图上润色。</p>
“咱们是要离开这里，”齐攸道，“但不是去平西镇。”</p>
“去哪，去哪，还回来吗？”</p>
“就在南城……”</p>
两个孩子专心地听齐攸说话。他们还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在平西镇回来的路上，那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便觉得搬家是极好玩的事情。</p>
“你们可有好多体己物件，还不去看着丫头们收拾起来。”荀卿染放下画笔道。</p>
福生和瑄儿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高高兴兴地出去了。</p>
“这些，你若喜欢，偶尔做来解解闷也就罢了。”齐攸看了看案上的那幅画，又看了看窗前的绣架，“我还有些私产，咱们这一家子总够用了。”</p>
齐攸进门看到绣架，就猜到荀卿染一定是知道他并没有要什么财产，怕以后一家人用度不够，要绣些活计贴补家用。</p>
“我本就喜欢这些，每天活动活动对身子也好。”荀卿染若无其事道。</p>
两人就在榻上坐了下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洒在两人身上。</p>
“四爷已经找好了房子？”荀卿染问，“我还捎信给君晖，让他帮咱们寻合适的房子那。”</p>
“……那时佑年在京城找宅子，我也跟着留意。正好有处不错的宅子，我就买了下来。宅子在城南，只有三进，园子小了些，屋子也没这里的大，没有琉璃窗，也没有地龙，只有火炕……”</p>
“无妨，现成的宅子，毕竟比我想的好多了。”荀卿染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在一处，就是最好的。”</p>
“老太太要将二房的家产分一份给我，我没要，你怪不怪我？”齐攸问。</p>
荀卿染故作生气，扭着头看齐攸。</p>
“四爷当我是什么人啊。”荀卿染道，“我若在意，那时就不会只留下四爷，自己回宁远居来。后来丫头们来告诉我，四爷要搬出去住，不要家产。我若想要，那个时候就去找四爷了。……别说咱们还有这些东西，就是没有，只要能一家子清清静静过日子，我也没有怨言。”</p>
荀卿染是什么样的性子，齐攸如何不知道。不过是觉得城南那宅子比不得这里，对妻儿有些愧疚，才那样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