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正在过去,蒙蒙亮的日光正在从地平线上满溢出来。
昨夜那巨大到不正常的月亮也在日光下渐渐被掩盖、淡化。
猎杀之夜的痕迹在被清除。
猎人们砍杀的尸体被集中起来焚烧。
穿着各式各样狩猎装束的人们,拖着自己昨晚的‘战绩’,从大街小巷里聚集起人流。每个人的手上都拽着一具或者几具黑毛浓密,身体畸变的兽化病人尸体。
猎人们沉默且淡漠地处理着也许昨天还是一个普通居民的兽化人。
他们在城市的各个广场上架起火堆,把手上的尸体往上扔,然后倒上汽油,‘轰’的一声点火。
蓝恩也和加斯科因把他们昨晚清理掉的,没有异常的尸体拖到了个小广场上,跟着其他猎人一起往火堆上扔。
现在年轻人能确定了,沉默寡言是亚楠猎人们的群体职业病。
几十个猎人聚在一起干活儿,可是除却兽化患者的尸体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之外,没有丁点人类的交谈声。
也许是受这座城市里宗教氛围潜移默化的影响,猎人们就算是搭火堆,都搭得像是中世纪以宗教的名义火烧女巫一样。
他们甚至自发地立了个竖架子,把来到这个火堆的第一个尸体给绑了上去,然后才开始往上扔其他的尸体。
火焰燃烧,兽化病人身上恶臭的血液味道被浓烟消除。
猎人们无人言语,只是淡漠的看着火堆上的光焰舞动。
诡异,且让人情不自禁庄重起来的沉默、宗教火刑架似的火堆、在火堆中变形融化的尸体
组合起来的情景就跟这个城市给蓝恩的第一印象一样——
一种污秽的神圣感。
眼看着尸体堆越烧越旺,陆陆续续开始有猎人转身离开。
加斯科因也带着蓝恩走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火堆就那样放着?”
蓝恩在路上奇怪的问。
虽然这座城市看起来已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大部分建筑都使用石砖或者混凝土,但是木质部的使用量也仍旧不少。
火灾是个大麻烦,尤其是在亚楠。
但是加斯科因显得很不在意。
“教会的人会处理手尾,他们会清理火堆,也会冲洗街面上的血迹。现在天还昏暗着,但是再等一会儿,等到人们出门,他们就能看见一个没什么变化的亚楠。”
说着,神父自嘲的笑了一下。
“当然,这是在挺久之前的理想状况了。”
“哦?”蓝恩表露出了一个外乡人适当的好奇,“以前的猎杀是什么情况?”
“以前的兽化病传播还并不广泛,猎人们在黑暗的阴影里进行零星的猎杀,躲避人群,避免恐慌。但是随着兽化病人的出现越来越频繁,教会设立了猎杀之夜,开始让猎人们公开狩猎。”
加斯科因平静的讲述着亚楠的过往,蓝恩在他身后静听。
两人正在走过一片居民区,现在已经有居民试探性的打开房门,在看到天上的阳光后露出庆幸的神色。
最先出门的居民好像很轻松就无视了街面上被砸断的石柱、栅栏,开始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的脸上也有着跟兽化病人似的杂乱毛发,但是远没有那么浓密。看来是一个曾被兽化病威胁,但最终控制住了的居民。
蓝恩轻皱眉头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深沉。
昨晚的怪物那真的是兽化‘病’吗?
已经四肢着地的兽化病人,它们的身体好像都被身上杂乱的毛发掏空了。
不仅是身型上骨瘦如柴,全靠着骨架撑起来体型。而且在腹部,甚至连肋骨都长着黑毛,从腹腔里暴露出来。
完全暴露的腹腔里没有脏器,没有肠子,只有一根连着皮、长着毛的腰椎骨。
它们没有消化器官,纵然疯狂进食也根本没有意义。
而它们却就是要去疯狂的撕咬肉体、泼洒血液.
这种完全不遵循生物学的变化,在蓝恩眼里比起来‘病’这种说法,其实更近似于不讲逻辑的‘诅咒’。
可是问题随之而来。
亚楠是一座人口少说十几万的巨大城市,兽化病按照加斯科因的说法,在这城市里至少存在了几十年,并且愈演愈烈。
什么诅咒能有这种规模?!
在魔法世界,能把一个家族困扰几代人的诅咒就足够进艾瑞图萨的教科书了!
能把近百个人影响到‘吓一跳’这种程度的诅咒,就足够让城市的市政厅去找巫师和猎魔人了!
如果这真的是个诅咒,那蓝恩有点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力量在维持着诅咒的运转。
“本来,寻求血疗的外乡人在来到亚楠的第一站应该是去治愈教会,那里的神职人员会给外乡人立约,然后安排血疗的日程,但是你来的时间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