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帝很急,但张太尉不知道皇帝竟然这么的急。
两淮就不说了,那岳飞到襄阳估计才一个月的时间……急报全军加上沿河布防,还有粮饷筹措等大小事宜。
只一个月的时间,哪里能够做得过来!
此次北伐,说是三线作战,但大伙儿心里头都清楚,唯有襄樊唐邓那里,加上刘錡所在的信阳,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那里距离汴京最近,也是金国人大军驻扎的地方。
至于两淮,起的便是一个牵制和协助的作用罢了。
想着皇帝过了几年太平日子,恐怕已经忘记了兵荒马乱的苦头。
张俊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官家,就算要出兵,咱们也得知会韩良臣他们一声才是,咱们就算真的取下了寿州,那不也和北伐大计冲突了嘛!”
张太尉很有战略的眼光,皇帝忍辱拿了一纸和书下来,又冒着背盟的名声,为的就是占一个先机而已。
这先机若是只浪费在了一个寿州身上……当真便是用宰牛刀去杀鸡了。
“而且……”张俊像是想起了什么,“金人似乎并没有大意,臣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探过了几次,寿州城的防备,似乎比去年还要紧了些。”
本来想先行派些人入城去,最后再来个里应外合,如此,便是事半功倍。
可寿州城防之严,人是能进去,兵刃甲胄却是想都别想了。
再加上对面的斥候一直盯着这边,只要这边的船一动,那寿州城必然是能够知道的。
如此,除了硬打之外,似乎就再没了其他的办法。
听了张俊的话,刘邦低头思索了一阵。
金国人松懈自然是最好,但现在仍然时刻提防着,倒也说明他们并非什么草包。
又看向那地图上去,寿州与寿春县只一河之隔,几乎算是脸挨着脸了。
而寿州城的东边,恰好淮河拐了个弯,使其南面和东面都被水给拦了起来。
“城里有多少守军?”
张俊看了眼王德,王夜叉对金人、对别人是恶鬼夜叉,但真到了皇帝面前,竟然变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些结巴道:“三,三千左右。”
“三千……”
这数目倒是与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毕竟这里几乎算得上是亳州的屏障了,可这城又实在是太小了些。
能有三千,加上城中的差吏民夫,也差不多有五千人了。
真正的大军,应该是亳州城里的那几万人。
两地相距四百里,只要三天,只要寿州城能坚持三天的时间,亳州的援军便能够支援过来。
也就是说,三天之内,他们要拿下寿州才行。
刘邦这个人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什么都很快,特别是打仗。
人家看起来特别麻烦的事儿,他看起来特别简单。
不管是奇谋妙计还是地形风水,不管是军心士气还是敌我之间的差距,像是韩信张良他们,要考虑的东西总是会很多。
他只会想两件事儿,能不能打,打不打得过。
这般带军,坏处便是容易吃败仗。
而好处嘛……就是一个字:
快。
从汉元年八月到汉二年四月的半年时间里,攻河内、擒司马卬(ang),渡平阴津、趋洛阳,然后中途还抽了时间出来为义帝发丧,最后会盟诸侯到项羽的首都彭城外面……
是的,只用了半年。
当然了,这与他烧栈道等一系列的表演工作做得不错,反正他出三秦的时候,诸侯已经与项羽开始干了。
再到后来与匈奴打的时候,也是快,快到把别人都给落下,把自己给围在了人家的包围圈里。
现在面对着这局面,他又开始在心里头问了自己:
能不能打?
当然能打,他娘的一座小城而已。
打不打得过?
张俊这手底下七八万人,留两万人在南边布防,其余的人差不多是十个打一个了,还有他娘的什么打不过的?
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他刚想说话,一直低头的郭药师却忽然开口了。
“陛下,小老儿倒是有个想法。”
张俊对这老头向来没甚好感,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又见皇帝与他走得近……好吧,之所以没好感就是因为他与皇帝走得近。
现在见他要抢先说话,哪里肯让他出这个风头!
忙喊道:“陛下,臣也有计谋!”
一旁的王德轻轻拽了拽张太尉的袖子……跟了这位好几年,知道张太尉除了比刘光世要硬些,但也就是硬一些,至少敢与金人亮刀子。
其余的时候,大多都是想着怎么退、什么时候退。
现在皇帝杀了秦桧,又说阻拦他报仇的人下场如何如何,张俊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惹了皇帝不喜……再怎么说,张俊对下属还是没话说的,王德便想要阻止他,反正说了不一定对,但不说就一定不错。
可别再把脸给丢了。
而刘邦……他把这老头儿带在身边,也没指望他能够起什么作用,只是难得有个这么身份敏感的人,万一,万一在临安被人知晓了身份,那群老头儿把他给宰了,那就不太好了。
宋国人恨郭药师,但是刘邦不恨;宋国人怪他,刘邦不怪。
现在见他这般说话,又想起老小子毕竟是当年的宋国第一将,而且就以他与金人交手的战绩来说,除了岳飞刘錡韩世忠,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了。
不过又见张俊一脸殷切的模样,刘邦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