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逃难的群众看见一支汉人的队伍的时候,真是看到亲人一样。
背着孩子的妇女们,脸上显出喜盈盈的气色。她们都叽叽咕咕地议论起来了:
“啊,瞧呀,咱们的人马多稠。不怕,不怕,天打五雷轰的马家军长不了!”
“不怕了,瞧!咱们从兰州调过来几十万人马。”
华德鹏想:“几十万?一共才一万多人啊!”他在战争生活中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人们往往根据他们的心愿,编造或夸大一些矛盾而可笑的好消息以求得安慰。
华德鹏在一辆大车边停住脚。车上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躺着呻唤。这个孩子身边,躺着一个咽了气的女人。
华德鹏问了一位老乡,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前边十来里路上,马家军干的。
华德鹏站在那里,右手紧抓住腰里的皮带,左手紧抓住枪把,脸像青石刻的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绞拧。
华德鹏的眼光从老乡的大车上移到战士们的面容上,战士们都直望着前方,像是不忍看身旁那辆车上的惨情!
大车旁边站着一位老太太。车上一死一伤的人都是她的亲人。老太太望着大车上的尸首跟受伤的孩子,失魂落魄地发呆。她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模糊、捉摸不定。
她呆滞的眼光,落到战士们那严肃的脸膛上,像是问:“仗可真的要在咱们边打起来啦?你们就能让马家军占咱们家呀?孩儿,不能吧!”她再看看那车上儿媳妇的尸首跟受伤的孙子时,又看到无情的火在家里烧,烧到自己的头上了!战争,战争已经毁了她血一滴汗一滴建立起的家园!……
华德鹏想给老太太宽心。可是,半句话也没说出来。他心里火燎滚油浇:老乡们老的老小的小,去逃难,可是逃到哪里去呢?军人,军人的责任不就是保卫他们的生命家园么?不就是保护他们不担惊受怕么?
……
银川,马福祥公馆的朱红大门外,两尊龇牙咧嘴的石狮子分列两旁。大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紧关着的大门内,布着几个挎短枪的暗哨。
后院的南房内,增配了一个警卫排,人人枕戈待旦,个个磨刀擦枪,一派杀气腾腾。前院与后院中央的大殿,马安良在会议上,对我们武昭军在兰州的撤退很不满……”
话音未落,马福祥“啪”地一拍桌子,夹带着不堪入耳的脏话骂道:“他马安良算那根葱,他不敢在我头上动土!***,他老子马占鳌当年也得瞅着我的脸色喘气儿!”<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