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她被“杖毙”那,她似并不畏惧。
原来果然都是假的!
那时,这人其实在赌连玉的心。
连玉他果然也因为她的“死”而终于移情。以为对方为他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不妨。再也不妨了。
早上她和梅儿那些话,也是假的!
她是在连玉曝尸第一夜晚见过她,而非昨晚,是看过她祭祀连玉,但并没有听到那些弑杀李兆廷的话。是她教梅儿在晋王妃面前欲言又止,她知道,晋王妃的手段,赌其一定会让人跟来……
就像她跟梅儿的,要冯素珍的命,但绝不能自己出手,最好是借魏无泪,这妮子比妙音要难对付许多,妙音不是个来事的人,还可和平共处,但魏家那妮子则不同,她有份害死连玉,更是她将来的威胁。
可是,她不想再等了,就借晋王妃的手罢。
人是他母亲杀的,李兆廷事后得知,无论如何也不能怪到她头上去。
阿萝这番计较,素珍自然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明白,这事和这位皇后脱不了干系!死她是早已不惧,但孩子还有这份仇恨……
眼见那春领着两名侍卫,手持白绫,向她走来,她心中恐慌和恨意也到达顶点!
她浑身颤抖着,舌尖被牙齿咬破,铁锈的味道弥满整个口腔!她再次抑下所有愤怒害怕,突然朝晋王妃跪下,“太后娘娘,你连验也不验便听人挑唆认定民女死罪,可你是帝母,有生杀予大权,民女无法。”
“但民女还有几句话,求您一听。不会费您和皇后多久时间。我父亲他后来阻止皇上复辟,你们恨他入骨,但当初,在魏家为你们打下之前,是他冯少卿,是我冯家冒着生命之险,把您和皇上从大牢中救出来的。及至,冯家后来遭抄家灭门,也是因此事所致。”
“这就好比一个人曾对另一个人很好很好,有一,他突然决定收回那些好,可实际上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对方却觉得,他欠了自己无穷无尽,是不是有点这个理?”她仰头笑问。
阿萝见她语出请求,心中一凛。此时魏无泪和妙音接讯分别赶到,听到此话,魏无泪一声冷笑,开口便斥:“冯姑娘,请莫把你父亲功绩夸大,本宫父亲功绩抹,晋王对你父亲有知遇之恩,你父亲也奉晋王为主,这劝阻无疑是背叛,谁知他下一步会不会把晋王遗孤还在生的消息通知当时的皇帝,而让皇上母子蒙难?”
妙音双眉紧拧,闻言也是一声娇叱道:“可笑!把并未发生、甚至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成言之凿凿,当真可笑!假使当初没有冯少卿,皇上母子根本无法存活,魏妃怎么不提这个?”
她着悄悄给身旁的十五使了个眼色,十五一咬牙,一步一步往门外退去。
“来人,把浣衣局给哀家封锁起来。在哀家解决此事前,谁也不能出去――通风报信!”
淡淡一声,无数禁军侍卫立刻仗剑而出,把院门重重堵住。魏无泪微微一笑,淡淡看着十五白着脸快步退回妙音身后。
妙音冷汗涔涔,不想这太后竟如此厉害,她当即跪下,“求娘娘收回成命,一切待皇上早朝后再做定夺,否则,太后本是为皇上,却落得个……知恩不报的名声,也让皇上为难,这……”
晋王妃听着,冷冷看去,“哀家不怕骂名,哪怕如今皇上在此,心里也会赞成哀家做法,但皇上到底念着冯家的恩,他是哀家儿子,哀家不能让他来动这个手,承受这个骂名。”
妙音心惊,知再求也无转圜余地,她咬唇朝素珍一眼,素珍却也正看着她,目含感激之意,又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替自己求情,揽祸上身。
这时,阿萝轻声开口,“春姑姑,动手吧,莫让太后娘娘等太久。”
春颔首,见素珍已身抵廊柱,无路可退,她厉声吩咐侍卫道:“把她拿住,带进屋中。”
“慢着。冯素珍,你今日还有何话要?你是不是想求哀家什么事?求生是万万不能,其他的,你罢。只要是情理之内,哀家可允你这最后所求。”
晋王妃的话,却忽而再次响起。
方才素珍的话,还是把她打动了?!阿萝和无泪各有所忖,但也明白这人今日绝对死劫难逃,也不再出口。倒也想听听,死到临头,这个人会什么。
素珍叩头谢恩后,方才缓缓开口:“娘娘,民女自打懂事起,就知自己是李公子的未婚妻,从此所有心思都系在他身上,其实但凡他对我好一点,又怎会有后面事情?民女不通音律,但李公子却钟爱乐韵。民女这一生此于他,如今也终于他。”
“是以,民女求古琴一张,就以李公子昔日最爱的乐曲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倒也算彻底完了这段情缘,太后看如何?”
她这几句话中,似承认了自己和连玉的事,但每一句倒是情真意切,晋王妃听她口口声声都是自己的儿子,突然想起旧时儿子每每来看自己,都会几句那冯家丫头的令人头疼之处,言及若非看在冯少卿份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理睬的,但起这些的时候,他唇角倒总浮着一丝半点笑意,少了平素那份老成持重,也仿佛没了肩上那份沉重负担。
于是,哪怕这些年来风雨把她的心磨得再狠,此时,她还是颔了首,“好,哀家答应你这个最后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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