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此情景,明了夫君心意不改,便又从袖里拿出一张银票,和颜悦色地塞到云骞手里:“婶婶是个俗人,懂不得你们男儿心思,来,这二十两你拿着,到内城泰池街买点好吃的,以后咱们就当是自己家儿,不够再来找婶婶要啊。”撇了一眼云骞腰间的玉佩,心中颇为不舍。
云骞看向常世叔。常景住素知嫂嫂爱财,拿出二十两已经是难得的大方,便笑着示意云骞收下:“小骞,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多少穷人家辛苦四五年也未必存得下来。不过你庐世叔家大业大,翻手过掌就不止这个数,你爹娘知道庐世兄的本事所以才让你出来。对他们可得尊敬些,别像跟我时一样没大没小。”云骞自然点首称应。
“迎了半天客还没把客人迎进门,这可说不过去。快快进来,我这早就置备了酒席给老弟和云世侄接风。”庐姓掌柜看着差不多,满面含笑地拉着二人走进当铺。
正堂中,一面财源永昌的木雕屏风遮隐添荣,后旁红木柜台高头起,质物货架临墙立,朝奉似看非看春来账,后生似隐非隐折暗记。
由于掌柜二人在门口挡了许久,此时堂内还没有什么客人。当班的几人算不上忙碌,四人走过的时候,偷瞄了几眼少年,随后便私语窃窃,想论出这个少年的来历。
……
洗尘宴上,云骞在长辈面前一直执着晚辈之礼,不敢松懈。庐世叔看他吃得太过拘谨,担心吃不饱,便待云骞请退后,让夫人吩咐厨房再炒拌几个下饭菜给他送去。两位世叔则继续饮酒。
常景住眼看只剩二人,便让伺候的丫鬟把自己的包裹取来。
“这就要走?”庐姓掌柜诧异道。
“不是,里面有世兄让我捎带的东西,还有两句话嘱咐,先把正事办了。方才孩子在这,不方便。”丫鬟腿脚麻利,说时便已端托着布包返还。
常景住拆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封信和一卷画轴,说道:“画叫《谪仙叱月》,知道你忌讳,不是挖出来的,当年散财时别人送的,一直给你留备着。你先看信。”
庐姓掌柜神色一肃,拆封取笺自读了起来。常景住夹了两口鱼,又给二人各满了杯酒,自酌自饮。
庐姓掌柜读到过半,神色凝重,向常景住询问道:“治不好吗?你我不已经好多了吗。”
常景住摩挲着酒杯轻叹:“当年世兄为你我和嫂嫂挡了大半阴秽邪气,咱们是刚阳男身,受得住,但嫂嫂一个女子……后来尽了力地求治,本以为无碍。但我那刚出生便夭折的小侄女,却让兄嫂知道,挖坟掘墓损了阴德,那报应又岂是吃几服药就消得了的。可怜我的小侄女……”
二人沉寂无言。良久,常景住才闷了口酒:“后来求了连空寺的高僧驱邪,又散尽家财,这才有了小骞,不过世兄嫂的病积重难返。前些日子,我见他们也确实不太好,才替他们把小骞送过来。你也别怪他们瞒着实情,知道你念旧,但当时你境况也不好。”
庐姓掌柜心境难平,忍不住说道:“可是,那也应该……”还没说完,常景住就拦了下来:“世兄,世兄。他们看开了,我也看开了,你也别固执过去,好好指教小骞,让他学些立命的能耐就得了。兄嫂学术偏门,我又是个拉哈糙人,这事还得靠你。”
庐姓掌柜听到这里,心中气恼:“我又怎会私藏糊弄。我性命家业都是兄嫂给的,就是现在全部转给世侄,我岂会有丁点犹虑?你们都太小看我了。”也不管常景住,自己饮了一杯。
常景住知道他心中屈忿,提壶给他满了杯酒:“咱们几个虽说是世交,但也是义气相投,才有了现在的交情,否则,兄嫂也不会把小骞带过来。不过他们特意叮嘱我带话给你,小骞心性未定,哥哥莫要因情疏教,听之任之。若是由你恃宠生骄,荒废两年,不说兄嫂,我可须找你论道论道。我没孩子,一直拿你家维儿和小骞当亲养的,哪个不好我都心疼。”
庐姓掌柜郁气方纾(音书),拍了拍常景住肩膀:“哥哥知道怎么做。”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常景住欣然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尽:“行嘞,正事办妥,来,再敬上一杯……”
良晌推杯解心意,酒近半酣,常景住忽然神秘地问道:“哥哥,你可看到小骞脖颈上戴的物件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