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着。
是当地的方言,莎拉听不懂。
邵乐也没听懂,但是他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虽然他们又瘦又小,白色背心破的不像样儿,甚至能看到一根根的肋骨。
但是他们的眼中不是普通孩子柔和的眼神,是一种闪着寒光的冷漠。
只有久经战火的士兵才会有的眼神。
他们的右肩膀上有磨掉一块皮,上面的老茧是与肤色不同的灰白。
那是ak步枪的枪背带磨出来的。
虽然他们穿着的拖鞋也是用轮胎橡胶做出来的,可是他们的步伐很轻盈,步伐不大,步速很快,手会不自觉地摆出一个持枪的姿势。
童子军。
负责侦察任务。
孤儿院旁边一个快塌的土坏屋的房顶上站着一个拿着手机的男人,黑黑的脸,正在用手机拍着孤儿院前面的车队。
“哐”
“哲学家”敲开了门。
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可是瘦的像根竹杆一样的亚利安人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杆双筒猎枪的样子就好像德国农场里半夜起床,查看有没有野猪来祸害庄稼的老农民。
大门被打开了。
车队缓缓进入。
铁皮门在后面关上。
邵乐回头,看那扇颤悠悠的门。
很难想像,就是这扇连自行车都挡不住的门,把一百多个孩子保护在里面,而且看这些孩子的样子,虽然有着跟难民差不多的营养不良状况,但是精神面貌还算可以。
“你们总算来了,”德国男人跟莎拉握着手,一脸的庆幸,“再有三四天,这里就要断粮了,而且最近附近有几个陌生人出没,好像正打这里的主意”
“出了一些变故,”莎拉看了一眼身边的邵乐一眼,“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商量,把孤儿院搬到国际机场附近,离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营地比较近,有一个医院也正在那附近修建,还有学校和其他的附属设施。”
“一个大型的收容所吗”德国人有点儿惊喜地,“天哪,感谢上帝,终于有希望了,这些孩子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联合国驻刚果慈善中心,”莎拉说,“这是我跟总统西奥赞比奥拉达成的协议之一,多恩,他为了粮食,为了获得国际社会的支持,不管他的目的有多么不堪,结果是好的。”
“可他仍然是个杀人凶手,”德国人指着正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黑人孩子,“这些人里有好多是大屠杀的幸存者,由现任总统亲自指挥过的大屠杀。”
“别去计较以前了,”莎拉毕竟是个高级官员,他对事情的看法要更积极一些,“多恩,我们要做的就是先顾好现在,至于以前的事情,留给政客们解决吧。”
邵乐很赞同她的看法。
援助组织来到这里,是要解决目前的问题,追究以前的历史只会让问题复杂化,这是一个非常让人痛苦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以前万千上万人的生命就那样消失了,当事人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可是目前的非洲,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可以快速走上正轨。
忘掉过去,着眼现在。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光是看这满满一院子的孤儿就知道,忘掉过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哇”
孩子们发出惊喜的呼声。
卡车里除了有粮食,还有一些罐头和蔬菜,甚至还有没完全化开的冻鸡肉。
这是一次盛筵,孩子们难得享受的筵席。
然后就会有联合国主办的孤儿院,他们会受到良好的教育,成为这个国家很重要的精英人才,如果有人想去欧洲和美国进行进一步的教育,相关机构也会帮助他们中的某些人实现这个愿望。
但是邵乐有点儿担心地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看这个很大的镇子。
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孤儿院附近。
这里来了外国人的车队,刚才那两个小孩儿跑掉的时候高声呼喊的话邵乐听懂了。
斯瓦西里语,吃的。
再没什么比这个更敏感的词汇了。
还有那个用手机拍照的家伙。
维和部队的人不能朝拍照的人开枪。
开枪也没用。
邵乐嘴角扬起冷酷的微笑。
今天要有人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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