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保姆,来帮她看孩子。
路上她还给华庭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她的心情很沉重,偷偷地掉了几次眼泪。
“阿姨,华筝在出事前跟我说,她一直很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多关心她一点,多爱护她一点。她很希望解除和您之间的误会。”我劝解道。
她边擦眼泪边说:
“我三十岁就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真的压力很大。我也很想自己努力,自己照顾孩子,可是我试了,没有办法!我的能力,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大学,没有办法,我不能放弃华筝!所以我才会改嫁!”
“现在的丈夫很有钱,跟着他我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连家务都是保姆来做。我改变了很多想法,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要走我的老路,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过的那么苦?”
我似乎能够想见她这么一路走来的辛酸。
“华筝在学校的时候谈了一个,家庭情况不太好,是我硬生生地给她搅了。后来这孩子就不认我了!当时我觉得反正我还有其他孩子,她现在不认,迟早有一天会需要我的。”
“阿姨,其实只是一场误会。父母和子女之间,真的没有必要这样记仇。华筝年龄还小,您的苦,她现在还没有办法体会。”我所有给她的安慰,都是违心的。因为我只能站在一个子女的位置上去思考华筝的问题。
她搅了华筝的恋爱,而且暂时不管她了。在我看来真的很不好,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我没有办法去评判这件事。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路春泥回去了。她也不会在这里陪着。华庭一直都在。
见到华妈妈,他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同时表现出了不太欢迎的样子。
“让我见见我女儿!”这个母亲一开口说话就已经泣不成声。
这和白天打电话时的那种漠不关心截然相反,看的我竟然心里挺悲凉的。
我看了看苏锐。我总算是帮了华筝一个忙。
华妈妈进去了,隔着玻璃我看到她坐在华筝病床前,握着她的手,说了很多,而且不停地抹眼泪。
我坐在等候椅上,自己的心里也想了很多事。
“你是怎么把她找来的?”华庭坐到我身边。
“血浓于水。所以我相信她会来的。”我说。
华庭点点头,看了眼坐在我另一边的苏锐。
而我,则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安丁杰。
他竟然,一直都在。
我悄悄地走了过去。
他的脸上很憔悴,应该这几夜都没有合眼。
“为什么你一直守在这里?”我问。
“当时车子翻了,是她护住了我,要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他说着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如果她真的永远醒不过来了,那么,这辈子都由我来照顾她!”
“嗯,如果她醒了,但是由于腿脚和手臂都有伤,你会照顾吗?”我故意问道。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了点光。
“如果她醒了,我一定会床前床后跟着伺候!我的命是她救的,我这辈子就是她的!”他坚决地说。
这时我看见华庭站了起来。
接着,他直接冲进了病房。
安丁杰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华筝醒了?”他显然很激动,恨不得冲过去。
我拉住了他。
“这个时候让他们一家人说会话吧!”
我想我也可以走了。
他的脸上先是不解,继而露出了喜悦。
这件事,虽然结果很不好,但是,至少不是太差。
路过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朝里张望了一下,看的不是太清楚,可是看到一家人在一起,我便知道,这件事,我做到了。
至少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功成身退吗?”苏锐也起身走过来。
“退吧。”我说。
确实有几分疲惫。
特别是看到华妈妈哭泣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妈。她应该没少为我流眼泪吧?
我还是独女,自从离婚之后,到现在,我只回过去一次。我爸生病从住院到出院我都不知道,而且知道了,也没有回去。
别人是想而不得,而我是得而不想。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靠在车椅上,也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还在农村,整天和野孩子一起上蹿下跳。
每天回去都会被我妈骂,说我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后来长大了点,变得斯文一点了,渐渐地像女孩子了,可是她又说我学习不好。学习好了又怕我谈恋爱,所以每次回去都会问我最近班里发生了什么趣事,然后从我的说话内容里捕捉,看看有没有提的比较多的男生。
再后来,工作了,她开始催着谈对象了。谈了凌静,她说了一堆不满意的话,完了还是让我带回去给她看。看完了又抱怨了几句。可是在别人面前又把凌静夸上了天。
很多时候无法理解我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总是跟她说了不要过问我的事,可是每一次她答应了之后又开始操心。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开始狂飙泪。
但是今天看到华妈妈,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
她只是希望能给子女更多的机会,更好的生活。但是却闹得儿女都不愿和她往来。
“怎么,想家了?”苏锐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瞥了一眼苏锐。
“你呢?你不想家吗?”我也想到了他的那个,霸气侧*漏的妈。
堂堂红杏的总编,执掌两家杂志。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太后老佛爷的派头。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有点困,我眯缝着眼便睡着了。
车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醒了。
发现不是我家,而是他住的地方。
“怎么带我来这里了?”我揉揉眼睛问。
“放心,我也累。不会怎么你的!”他说着去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