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刘越的眼睛从她鼓鼓的胸脯上一扫而过,指了指她手中卷着的一册书,腆着脸问道:“你这读的是什么书?”
“《诗经中的'大明'篇啊,这是大雅里面的篇章,”青扶罗俏皮地扬了扬手里的书卷,轻轻蹙着两弯秀眉说道:“我在大陵城的时候,想寻一卷国风都不容易,在这里,一个官驿的老卒连大雅都能随随便便地找过来,胡汉之异未免也太过明显了。”
刘越虽师从墨学大家,但诗书礼方面的学问也是从小就有所涉及的。诗经大明乃是周王朝贵族为歌颂自己祖先的功德、为宣扬自己王朝的开国历史而作,是一篇有着强烈政治色彩的述事诗歌。刘越见青扶罗一个女子竟对这样的诗作也有兴趣,心中觉得颇为诧异,他轻笑一声道:“大明篇极为艰难晦涩,阿青却如此欣然而诵之,末不是想要去做一个女先生不成?”。
“我才不要去做什么女先生呢,”青扶罗红着脸轻啐了一声,举着书卷满脸向往之色地说道:“你看看这一段:'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为迎娶商君帝乙之妹,文王亲迎来到渭水旁,造船相连作桥渡河,婚礼隆重而荣光。如此天作之合,你不觉得美妙而令人神往吗?”
说到这,青扶罗撇了撇小嘴,白了刘越一眼道:“至于里面的什么天命、盛德和功业,那都是你们男子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我才懒得去看呢。”
刘越脑子里装着张宾给他献的计,思想争斗之下原本就对德行这个词异常敏感,此时听到青扶罗说出的盛德和功业这些字眼,心中竟莫名生出一股慌乱之意,他呆着脸沉默了一阵,轻声问道:“听说呼延灼在绵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他之所以想把你送到祁县去是迫不得已之下的自保之法,他们这样对你,你心里恨他们吗?”
“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自己应不应该恨他。如果呼延赞没有对我无礼的话,我想,多半我是不会恨他们的。”青扶罗怔了怔,一张娇俏的脸上浮起凄苦的神色:“我自己的阿爹都想要把我嫁到祁县的须卜家去,我又哪里有资格去恨从小到大一直宠爱我的呼延叔叔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这种做法我是不赞同的。”青扶罗柳眉微微一竖,撅着嘴委屈地说道:“以后见了刘虎哥哥,我一定告诉他不要和呼延家的人再有任何来往了,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时刻想着要去利用别人的人,不能做我们虚连题氏的朋友。”
刘越听了青扶罗的话,只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的大石头一般堵得难受,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困守绵上的呼延灼,而介休满城百姓就是一个个简单而单纯的青扶罗。按照张宾的谋划,自己想要举城投效齐王司马想来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但事成之后又该如何去面对满城浮动的人心?
百姓虽迫于形势无可逃避,但他们却可以像青扶罗一样将自己计入无德者的行列,得到一个上位的机会,却背负上一方百姓的鄙夷和唾弃,这究竟算是一种成功还是一种失败?况且,司马氏诸子正是因为贪鄙无道而纷争乱国,最终因彼此攻伐而导致山河破碎,胡尘肆虐。自己鄙视他们的行为却做者与他们同样值得鄙视的事,穿越过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想到这,刘越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块沉重的巨石被人轻松的搬开,一股通透的爽利劲从头贯穿到脚底,就连四肢百骸都沉浸在这股轻松而又坦然的情绪当中,他直了直身子,双眼望向廊亭外辽远的天空,喃喃念道:“今与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