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在他心中翻来覆去转个不停,警卫进来的时候,他还未能从这些不断循环的徒劳思绪中解脱。
“现在您得跟我们走,议员先生。”开口的是较年长的那名警卫,他的口气严肃,不带半点感情,由胸章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中尉。这位中尉右颊有个小疤,看来满脸倦容,好像是嫌这份差事干得太久,却始终不能有什么作为——在维持了一个多世纪太平岁月的世界中,任何军人都难免有这种感觉。
丹佛一动不动,只是问道:“中尉,你贵姓?”
“我是罗锋中尉,议员先生。”
“你应该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违法了,罗锋中尉,你无权逮捕一名议员。”
中尉回答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先生。”
“这不重要。没有人能命令你逮捕一名议员。你必须了解,这样做将使你面临军法审判。”
中尉又说:“您并没有遭到逮捕,议员先生。”
“那么我就不必跟你们走了,对不对?”
“我们奉命护送您回家。”
“我自己认识路。”
“并且负责沿途保护您。”
“有什么天灾吗?或是有什么**?”
“可能会有暴民集结,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全。”
“三更半夜?”
“这就是我们等到半夜才来的原因。先生,现在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必须请您跟我们走。我得提醒您一句话,当局已经授权我们,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武力。这并不是威胁,只是据实相告。”
丹佛注意到他们两人随身带了神经鞭,他只好缓缓起身,尽可能维持自己的尊严。“那么,就带我回家去吧——或者,到头来我会现被你们带进了监狱。”
“我们并未奉命对您说谎,先生。”罗锋中尉以傲然的口气说。丹佛这才觉,对方是个一板一眼的职业武者,就连说谎也需要先有上级的命令。他现在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否则他的表情与语气一定瞒不了人。
于是丹佛说:“请别介意,罗锋中尉,我并不是怀疑你说的话。”
一辆车子已经等在外面,街头空空荡荡,毫无人迹,更不用说有什么暴民。不过中尉刚才并未撒谎,他没有提到外面有一群暴民,或者有一群暴民将要集结,他说的是“可能会有暴民集结”,他只是说“可能”而已。
来到外面后,罗锋中尉谨慎地将丹佛夹在车子跟他之间,丹佛想要掉头逃跑都不可能。等丹佛一上车,中尉立刻钻进车中,跟他一起坐在后座。
然后车子就开动了。
丹佛说:“等我回到家以后,想必能还我自由了吧——比方说,如果我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出门。”
“我们没有奉命干涉您的任何行动,议员先生,但是我们奉命持续保护您。”
“持续保护我?这话怎么说?”
“我奉命知会您,一旦您回到家以后,就不得再离开家门。您上街可能会生危险,而我必须对您的安全负责。”
“你的意思是说,我将被软禁在家中。”
“我不是律师,议员先生,我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
罗锋中尉直视前方,可是手肘却紧挨着丹佛的身侧。丹佛稍有动静,罗锋中尉一定会察觉。
车子停在丹佛位于笫一宇宙灯塔和笫四宇宙中间界碑的小房子前。目前他欠缺一位女友——在他当选议员之后,生活变得极不规律,笫四宇宙女生新垣里沙在忍无可忍之下离他而去——所以他知道没有人会在家里等他。
“现在我可以下去了吗?”丹佛问。
“我先下车,议员先生,然后我们护送您进去。”
“为了我的安全?”
“是的,先生。”
在前门内侧,已有另外两名警卫守在那里。屋里渗出少许夜灯的光芒,但由于窗玻璃被调成不透明,从外头根本瞧下见屋内的情形。
丹佛现有人侵入他的住宅,最初的反应是怒不可遏,但是转念一想,也就只好认了。今天在议会厅中,整个议会都无法保护他,自己的家当然更算不上什么堡垒。
丹佛说:“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在我家里?一个军团吗?”
“没有那么多,议员,”屋内传出一个严厉而沉稳的声音。“除了你现在见到的,只不过多了一位,而我已经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