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喜事的红灯笼还高高挂在廊檐下,陶家便出事了。
这小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患了花粉症,一日柳絮入鼻,竟活生生呛死了。
可怜曾氏月子还没坐好,便差点将眼睛哭瞎了。
好在陶长卿怜惜她,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这才了了她自寻短见的心思。
到了曾氏第三胎的时候,三个大夫轮班日日住在外院中,生怕产妇和婴孩再有个什么闪失。
好在,新生儿面色红润哭声嘹亮,十分健康。
唯一可惜的,却是个女娃--便是陶家三娘,陶姜。
不过陶姜属实争气,自小便跟着父亲周旋商铺之间,算筹拨得比几十年的大掌柜都顺溜,很快便有了“祥溪第一商女”的盛名。
也因此,虽不是男孩,祖父陶涌金对她也倒是青眼有加,面上十分钟爱。
曾氏也以为自己有夫如斯,有女若此,人生算是苦尽甘来,老天也算开眼不会再折磨自己了。
却不成想,陶姜十岁那年,陶长卿死在了南陵的西北城。
据说,陶长卿花光了从陶府带出的所有行商之资,包下了那一晚春风楼的花魁。
是个十三岁的雏儿,所以值5000两白银。
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对那一晚传得香艳无比--
说是陶长卿专好幼童幼女,专挑些唇红齿白尚不知人事的娇艳小儿,豢养于府中,供自己闲暇狎玩。
而那一夜的陶长卿,据说死于难以羞耻的“马上风”。
此事传回陶家,陶涌金一面心疼自己的5000两白银,一面更是痛恨长子辱没了陶家的门风,让自己沦为祥溪商行里的笑话。
却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死因又是否属实。
他还气急败坏地要将陶长卿从族谱中除名,还是曾氏带着尚不知事的陶姜在院中跪了三天三夜,此事方才作罢。
但陶长卿死因暧昧,无人能查,至此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曾氏一介女流,本就因为连失两胎掏空了身子底儿,如今又遭此横祸,一下子倒在病榻上,再也没能起得来。
而原身本应照料在母亲身边,却被二婶挑唆说她如今在曾氏眼前,只会让母亲触景伤情想起她的父亲,不如搬到二房的熙瑶院中,正好也可以为嫁进顾家的事宜做一下准备。
就这样,原身便云里雾里地随着顾氏搬进了二房,撇了她本就生无可恋的母亲独留在长房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原身确有可恨之处,而顾氏也的确拿捏住了她这一点,杀人诛心!
曾氏许是见了陶姜,苍白的面色浮上一层绯红,双目盈盈似有泪意。
又觉得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让女儿瞧见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着痕迹地从陶姜手中抽了出来:
“怕是要入冬了,身子清瘦一些总是正常的。”
一旁的王嬷嬷刚刚热了药过来,用银匙将热气搅了搅,试了一口汤药说道:
“别人入冬都是长膘,唯独小姐是清瘦,样样与别人是反着来!”
说完,也不管不顾陶姜,一屁股坐在床边,颇有些抱怨口气:
“不过有些病,汤药能医,有些病,纵使有大罗神仙也治不了!”
说完顿了顿,这才正眼看向陶姜:
“比如生女若无女,我说的对吧,小小姐?”
一双眼睛利剑般地瞪向陶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