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日道：“师兄，就算这正常，后边的就不正常了。”</p>
冯万里问道：“后边什么不正常了？”</p>
杨如日说道：“韩大人为鼓舞士气，上书朝廷，集中兵力对西夏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打击，同时请求范仲淹与他共同出兵。而范仲淹呢，不仅不出兵相助，还寻找各种理由，说什么时机不成熟，不宜主动出击，扰乱军心。”</p>
冯万里道：“师弟，你是知道的，近几十年来，这大宋边塞的官员、将士，除了剥削边疆之民，就是欺凌少数民族，早已民心尽失，民族关系不可调和。西夏党项族人乃古羌人后裔，从唐末开始就占据着黄土高原腹地，经过数百年积累，根基深厚，力量日渐强大。且党项人游牧出身，善于骑兵作战，加上几十年来四处扩张，作战经验丰富，实为称雄西北的一支劲旅。”</p>
杨如日说道：“师弟，你说的这些，谁人不知。可为了国家民族，为了快速结束战乱，就算不可为，也要迎难而上，想方设法而为之。”</p>
转而又说道：“韩琦大人可是范仲淹的挚友，若没有韩大人的极力举荐，他范仲淹那有机会被朝廷再次重用，来到西北戍边。范仲淹不念及两人之间的情意也就算了，还与西夏李元昊书信往来，勾勾搭搭，幻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达成和议，建立不世奇功。真就一个小人也！”</p>
冯万里冷言道：“宋夏边界，地广人稀，沟壑纵横，我大宋多为步兵。不说追击敌人跑不过马腿，就是一旦被西夏兵马分割包围，也难以及时赶去支援。如此形势，贸然深入敌后展开决战，若不是嫌自己活长了，就是愚蠢到家，自不量力而已。”</p>
赵明秀冷言道：“冯万里，在你心中，范仲淹为了自己的功业可以做到绝情绝义、见死不救，导致我大宋兵败于好水川，还是具有先见之明，且远见卓识了？”</p>
冯万里道：“弟子不敢。”</p>
柳中天冷笑道：“师父，他若是不敢，为何没提着范仲淹的人头回来？”</p>
冯万里一直跪着被问话、答话，一对膝盖觉得有些不好受，想起男儿膝下有黄金，怦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柳中天，你若不是恶毒到家，就是蠢得不可救药。李元昊十万铁骑都拿他范仲淹没有办法，我冯万里不过一介江湖布衣，就算再厉害，难道能胜过十万铁骑不成？若是能，那朝廷豢养几个江湖豪客就好了，何须养着那么多兵马来防守边疆，做那劳民伤财的蠢事，而民声载道。”</p>
柳中天朝赵明秀说道：“师父，你看看他冯万里，辜负师命不说，还竟敢廉不知耻，言辞凿凿地极力开脱。看样子，他冯万里是要跟那大宋的罪人范仲淹将心搁到一处，反过来对付师父你老人家了。”</p>
两旁的徒子徒孙们大喝起来：“冯万里，你这是要欺师灭祖不成！”</p>
冯万里环顾一周，大声回道：“我冯万里尊师重道唯恐不及，何来欺师灭祖之心。”</p>
赵明秀起得身来，说道：“冯万里，你可知罪？”</p>
冯万里躬身答道：“弟子辜负师命，自认有罪。”</p>
赵明秀道：“既知有罪，那就去将范仲淹的人头提来，将功折罪吧。”</p>
冯万里俯首躬身，满怀歉意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若觉得范仲淹真有罪于家国，非要他的命不可，那请师父另选他人。弟子自问不是范仲淹的敌手，恐难完成任务，望你原谅。”冯万里本想相劝赵明秀放弃行刺范仲淹，见赵明秀与其门人是听不进他的话了，便将本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p>
赵明秀手掌一伸，怒喝道：“你......”</p>
正在这时，一个人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老远地说道：“赵大侠，何必为此孽徒动气。”</p>
赵明秀闻声拱手抱拳道：“见过张兄。”</p>
碧落湖的门人连忙起身，一起躬身行礼道：“参见国师，给国师请安。”</p>
冯万里听到“国师”二字，转身看了一眼，只见那“姓张的”的国师长衫一身，儒生打扮，灿烂的笑容像极了绽放在春风里的花朵，甚是得意。可细瞧过去，闪光的眼神却怎也掩盖不住隐藏着的空虚与孤寂，略显病态。</p>
张国师走近了来，朝冯万里看了一眼，厉声说道：“冯万里，范仲淹一个该死之人，你却同情于他，是何道理？”</p>
冯万里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碧落湖的家事哪用得着你来插嘴！”</p>
张国师哼哼一笑，大气道：“我张元是个人，不是什么东西，也不想管你们碧落湖的家事。不过，范仲淹罪大恶极，天下正义之士都想置他于死地，你要跟他范仲淹站到一起，就是大家的敌人，有死无活。”</p>
冯万里怒笑道：“张元，你一个投夏判宋的卖国贼，何必自欺欺人，在这里妄称正义之士，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从此遗臭万年。”</p>
张元觉得跟冯万里废话没什么好，转脸朝赵明秀拱手说道：“赵大侠，可否行个方便？”</p>
赵明秀拱手还礼道：“国师言重了，那有什么方便不能行的。”</p>
张元将手掌往院外一伸，道：“请！”</p>
赵明秀朝徒子徒孙们大喝一声：“走。”迈步而去。</p>
门人们见之，紧紧跟上，生怕走慢了而有辱师命。</p>
董晓婉见之，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跟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