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钱掌柜真让人拿了好些胭脂水粉出来。
排开后,他独独拣出两盒,话里有话地道,“云夫人,这盒是京都的红蓝花制成的,色浓却易落。而江南的,则不似以往易附着却清浅,今年这批也浓重了起来,而且遇水不融。”
我接过两盒水粉,本就疑心这钱掌柜为何这么说,阿云突然道,“那钱掌柜认为该选择江南的胭脂?”
钱掌柜眯起眼,冲阿云圆滑一笑,看起来真像个厚颜的生意人,“非也,一切皆在客官手中,客官大可自己权衡,小号只是为客官介绍罢了。不过……”
还有不过?钱掌柜瞬间收起了世故,脸上有一丝严肃闪过,但随即又恢复了奸猾,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不过相应的,越是浓重难落,也越是不好清理,或许选了江南的胭脂,便是难于抽身了。”钱掌柜的声音不似之前那种娇滴滴的,而带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古怪。
“哦?那钱掌柜有什么好建议?”阿云似笑非笑地看了钱掌柜一眼,淡淡地问道。手上把玩着装胭脂的精致锦盒。
钱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公子看看手上这款胭脂如何,乃是我们瑞州本地所产,涂抹于面上几乎与肤色相容,自然润泽。”
阿云打开锦盒递给我,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这下知道这钱掌柜是在劝阿云皇帝和岳家谁也依附不得,效忠不得。皇帝既无兵权,又没取得民心,有的不过是正统的根基。自然是底子厚,却不稳固,“色浓却易落”。
而岳家就更是不靠谱了,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而且狼子野心,只怕一旦惹上,可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功败垂成,只怕是粉身碎骨。即便是功成,只怕也是狡兔死走狗亨……
我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但是若说让阿云“自成一家”,我又舍不得他去冒这个险,也自问没那心力与他共拥天下,只怕注定是个离散的结局。
我轻轻将胭脂放下,朝钱掌柜一笑,“钱掌柜远见卓识,可惜在下一介男子,用不得这些胭脂水粉,若是白公子想要另送他人,还是请他另带佳人来吧,这就告辞了。”
说罢,我起身要走,阿云将我一拉到了怀里,“哈哈,老钱,你看我说了她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女人吧。”
钱掌柜也收了方才的奸商佞臣相,正正经经地冲我一揖到底,“在下钱丰,见过王妃。”
原来方才都是试探啊,我无语地拉起钱丰,“呃……钱掌柜客气了,如果实在愧疚,不如挑些胭脂送给我吧,嘿嘿。”我脸皮很厚的,能敲诈干嘛不出手。
钱丰饶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王妃果然不同凡响,小号的胭脂但凭王妃挑选。魅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魅……公子?你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解,以为钱丰是阿云的眼线,没想到还跟夜魅有关系,这么久不见,突然提起他的名字,只觉心头一震。
也不知夜魅这混蛋在西域过得好不好,别说是来看我了,只言片语都未寄送,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要是他能找到心上人就好了,不然真怕他成了老光棍。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