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比我更象是这个家的主人,漂亮的双瞳一闪,落在我身后默默无声的流波身上,“这里人乱,你留下听王爷的指挥调配。”
流波一颔首,没有说话。
这子衿,分明是让流波盯着我会不会再有出格之举。
他再次给了我深深的一眼,这才领着一群人匆匆而去,几乎在同时,御医一群人簇拥着跌了进来,在姐姐的眼神示意下,哆哆嗦嗦的把上沄逸的脉。
我扶着上官楚璇的手,低声说着,“皇姐,别担心,凤后不会有事的。”
她盯着御医把着脉,一句话没说,只有那眼神,被我捕捉到了如鹰隼般锐利的锋芒,看的我心头一抖,油然升起一股戒备与提防。
这是常年与人江湖血杀时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会有这样眼神的人,通常是充满杀气与野心的可怕人物,与他们对敌时,我会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他们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必然是腥风血雨。
可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姐姐的眼神中读到了这样的疯狂,对象仅仅是个御医。
是了,她是王,是一国之君,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最高领导者,她要的,没有得不到,她的想法无人能忤逆,她要保护的,也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这光芒让我飞快的躲闪眼神,在别向一边时,心口还在扑腾扑腾的跳。
皇姐她,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姐姐!
“我没事,让皇妹担心了。”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沙哑的颤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决意立你为太女了?”
我的目光这一次与她相触,只看到她的失落和痛心,强自镇定的拍着我的肩,“别说他的身子经受不起生产,便是能,我也不愿意他承受,甚至我不敢离开宫中去神殿,我怕我不在他的身边,他要是晕了,谁来照顾他。”
她一声声的话语,象一柄锥子,下下戳着我的心,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进心头,再狠狠的拔出来,让那血液四溅,露着黑沉沉的洞,千疮百孔。
同样是爱着那个男人,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是一个为了他不要子嗣不要传承,断了皇族血统也无所谓的女人,甚至不曾有过二心,不纳君不要伺。
而我呢?
我不想比,因为我早已失去了比较的权利。
“皇上……”御医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我和皇姐之间的沉默,“凤后脉象微弱,心律紊乱,臣曾说过凤后身体太虚,郁结在心;一定要放开心胸,尤其不要过于焦虑,心思操劳,更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就容易气亏血损。”
沄逸他,思虑过度?心脉受刺激?
皇姐握着沄逸的手,我看着那细细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由的又是一疼。
“凤后他一会自然会醒,再服些平心静气的药,自然无碍,只是以后千万少焦虑。”御医飞快的写着药方,我顺势接了过来,一眼就将其中的药全部记了下来,再交给身边的伺人。
“皇姐,既然无事了,您休息会吗?”我的提议顿时被姐姐否决了,她靠着床头,手指怜爱的掠过沄逸的额头,轻轻的擦拭着。
我看见,她抓着沄逸的手,如同捧着一朵易碎的冰花,仔细的放进被中,轻轻的掖好被角,生怕惊醒了沉睡着的人。
那沉睡的冰颜,玉雕细致温润,苍白如雪,双唇的如霜色,心疼中总想温暖他,又怕炙热的温度化了他,幻做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她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温柔的贴上他的唇,轻柔的吮着,一下下,温暖着那冰唇,直到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她才满意的笑了,手指蹭过他的唇,看着那水光清泽,叹息着。
她怀抱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轻启,仿佛索吻一般,蝉翼双睫颤抖,眸光迷离飘忽,没有了冰寒的遮掩,让他更多了几分脆弱,他迷茫的目光在恍惚着,那冰雪唇瓣,嗫嚅了下,脸上有了微微的红晕。
“凤后,您终于醒了。”我笑着对着他身后的皇姐,“皇姐,终于不用担忧了,凤后醒了。”
那迷茫的眼,几乎在片刻间沉默,被冰封,待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完美的微笑,窝进姐姐的颈项间,“皇上,又让您担心了。”
姐姐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这如烟似雾的飘渺会从掌中消失,亲上他的脸颊,笑容绽放,“不会,只是你以后千万别让我担心,若你再病,我连上朝的心都没有了。”
他的手,与姐姐紧紧交扣重叠在胸前,眼神交流着脉脉情思,两人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点他人的空间。
我悄悄的退步而出,手指缓缓的带上门,在扬手间,嗅到一缕飘渺清香。
疼,因为那熟悉的味道,渗入心头,在血脉间流淌,往昔的记忆甜蜜,也如同那血一般,从指尖流入心尖。
掌心,深深的痕迹,是指甲掐出的印子,如果没有这微微的疼痛,我只怕真的做不到子衿的期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