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千千袅袅一苑芳,桃花香蕊入帘里,素腕灼灼轻红惹衣香,纷飞如雾翠纱朦胧,残枝掠鬓桃瓣逐水流。我站在屋前的桃花林,望经风吹散的桃瓣,原来我在兰溪镇已经呆了整整有一年又五个月了,我踩着纷铺于地的残瓣而过小径,芬芳扑鼻。
我合起双掌接着不停掉落的桃花,接了满满一掌心,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充实感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我低头浅吟,望着手中粉嫩欲娇的花瓣,出神许久,当我回过神时,却不知我到底想了些什么。
“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低沉阴郁的声音依旧冷淡如冰,却多了一份沧桑之感。我回头望着一身黑锦丝缎长袍随风而舞的韩冥,我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我记得他每个月才来一次的,而这个月却是第二次。
他立于我面前,从树梢摘下一瓣桃花,别于我侧鬓说,“你瞧,依旧是人面桃花。”他勾勾嘴角算是笑吧,却惹来我一眼恼怒之色。
将鬓侧的桃花取下,后紧紧握于手中,“你来这只为取笑我的?”口气有些生硬尴尬。
“我是说真的,确实很美。”他很认真的向我点头,想用他的目光来证明他没有说谎,我别过头没去看他,只是眺望远方之渺茫一片。“说吧,你这次来做什么的?”
“我要成亲了。”他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自嘲,“皇上赐婚,灵月公主。”
“皇上……”我将皇上二字低吟一声,然后淡笑,现在的皇上已经是亓宣帝纳兰祈佑,他于半年前即位,真的好快,他都已经当上皇帝了。“成亲是好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清脆无比,我回首望着他手中那枝被折断的残枝,原来他发怒了,我轻轻一笑,“灵月公主只是脾气差了点,其他都挺好。”我见他捏住残枝的关节已经开始泛白,难道娶她真有那么痛苦吗。
“是,她哪都好,但是我不喜欢她。”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残枝,倏然滑落至地面,又是一声轻响。
“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侧眉浅笑,用暧昧的目光望着他,他立刻回避着。
“你别乱说。”他低斥一句,表情很不自然,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于是便打趣道,“你在紧张?”
“说了没有。”他的声音猛的提高,我的声音哑然而止,不习惯的望着这样的他,真的很不像他,以往我无论如何拿他开玩笑他都不会如此生气,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他望着我清清喉咙,“对不起。”
我微微摇头表示我的不介意,他平复了脸上的怒火之色,声音又转为千年不变的冷淡,“下个月我就要成亲,可能要忙着准备大婚,大概四个月不能来看你了。”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安心大婚吧。”我说完后沉思了许久,“你大婚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就为你唱一曲《念奴娇》吧。”
我清了清嗓子,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太久没有开唱,怕唱不好,于是背对着他望茫茫桃花小声低唱:
纤腰袅袅,东风里、逞尽娉婷态度。
应是青皇偏着意,尽把韶华付与。
月榭花台,珠帘画槛,几处堆金缕。
不胜风韵,陌头又过朝雨。
唱到此处,我的声音也由最初的细小渐渐放大、放开,只是微微蹙起娥眉,心底的伤却不能放开。
闻说灞水桥边,年年春暮,满地飘香絮。
掩映夕阳千万树,不道离情正苦。
上苑风和,琐窗昼静,调弄娇莺语。
伤春人瘦,倚阑半饷延伫。
直到夕阳即落山,朝霞漫天布,烧云连绵万里空敛踪,韩冥才离开烂溪镇,我将他送到镇口就回到桃源居。这个桃源居是韩冥找人专门为我所建,里面很安静,很少会有人来打扰我,对于这样宁静的日子我也乐的安逸。
推开屋门,我坐在青木妆台前,对着铜镜仔细瞧着我这张脸,素雅清秀,肌肤白皙如纸,隐约有些病态,眼睛依旧如深海明镜熠熠泛光,每当凝眸低笑都两颊都会有不湾不深不浅的梨窝,很是动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