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踏入锦承殿之时,祈星依旧在殿中央摆放了一张小桌岸,四个家常小菜一壶陈年花雕,尾随在南月身后朝他走去,他斟上一杯满满的酒端至我面前,我立刻扬手挥开,酒杯从他手中飞出,洒了满满一地,玉杯在地面来回翻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住。
“为什么。”此刻的我心中只有这三个字要问。
“你都知道了。”他勾勾嘴角,神情淡漠,不喜于色。
“我问你为什么。”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朝他大吼而出,他为什么连我都要利用,皇位真的能令人丧失理智,出卖灵魂吗?
他淡漠的目光突然转为伤痛,后转为疯狂,“因为他害死了父皇。”他双手一挥,xian翻了桌上所有的盘子,“噼里啪啦”摔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我冷笑,他的借口也太牵强了吧,先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答应要传位于他,祈佑根本没有理由害死先帝,更何况,天下人都知道,先帝是积痨成疾而病逝。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必须信,父皇就是纳兰祈佑害死的。”他恨恨的瞪着我,食指一伸,笔直指着我,“始作佣者就是你,潘玉!或者称你为馥雅公主更为恰当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无力的后退几步,再无多余的力气站正身子,他……怎么会知道。
“你很奇怪我是如何得知你与祈佑的关系,又是如何得知你的真实身份,父皇又为何因你而死吧。”他轻笑,收起激动的情绪。
“那日揽月楼无故发生的一场大火,潘玉被活活烧死在里面,当我赶到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祈佑激动的望着那具面目全非已被烧焦的尸体,流下了几滴眼泪。当时我就奇怪,他为何而哭,为你吗?那么你是他什么人,你们之间又是何关系,但是我却没有多加细想。
直到阴山之战,你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求我放过卞国丞相,那你与连城又是什么关系,为何又要躲着不敢见祈佑,揽月楼那场大火又是怎么一回事,是谁的杰作?”他将一个个问题清晰的分析出呈现在我面前。
“那么,你如何找到答案的?”我僵硬着声音询问道,我总认为祈星了解我、体谅我什么都不会多问,原来我错了,他不是不问,是将所有的疑惑放在心里,欲后去细查,我却傻的认为,他将我视为知己朋友,多么可笑。
“当然是从你那位胆小懦弱,又贪钱的父亲潘仁那得知。”他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擦拭着手中因锨盘而沾到的油渍,“我一直奇怪你与他的关系,根本不像父女,那夜我就连夜派人将他远在苏州的妻子,女儿掳来,逼他讲出你的身份,他害怕之余将所有的事合盘拖出,你与祈佑的身份就已了然,那么你到底是谁?于是我派人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打听,终于在夏国的一位官员口中得知,你就是夏国曾经的馥雅公主,那么你来亓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复国而来,你与连城的关系就已昭然揭开。”
“对,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很佩服他的才智,原来是我小看了他,一直以为他只会打仗,对于皇室中复杂的争斗根本一无所知,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我太相信他了。
他将手中沾满污渍的锦帕丢至地上,“我还真是小看了七弟,一直以为他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却万万没料到,他比谁的野心都要大。”
“当后来,父皇开始信任他,慢慢将兵权转交于他,我就想到揽月楼那场大火,有能力让揽月楼突然着火,又让所有人误以为潘玉已死的只有父皇一个。这一切都告诉了我,父皇想将皇位传给祈佑,其用心良苦连我都妒忌,从那一刻起,我就放弃争夺那个宝座。”他的神色哀伤,语气中也有着不甘心。
“两年前,身强力壮的父皇突然染上了痨病,身子不行了,每日不断轻咳,愈发的严重厉害,所有御医都说父皇是劳累成疾。一年后,父皇病逝养心殿,当日,主治父皇病情的刘御医也消失了,我的疑心又起。我把目光盯上了这几年一直伺候父皇起居的云珠,为何会突然被册封为贵嫔?于是我将南月安cha到她身边。”
此时南月优雅的上前一步,朝我轻笑,“我曾向王爷描述过绣昭容的病,竟出奇的与先帝的病一模一样,只是轻重而已,所以她一直不敢请御医,生怕遭人怀疑。那你知道这个病为何在云珠身上也有吗?皇上的御膳,奴才们都必须事先试吃,以防有人下毒加害,她就是每日为先帝尝那些有毒的菜才患上此疾,而菜里的毒,正是她每日一点一点的加进去的。”
“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为了七弟竟然连命都不要了。”祈星突然叹口气,“那日我是特地想要将你灌醉,我只想知道云珠的真实身份,我没想到你对我毫无隐瞒,你怎能这样信任一个……一个一心想利用你来扳道当今皇上的人呢。”
我笑着点头,是我太愚蠢,“为什么要将我的身份告诉祈佑。”
“你错了,我并不是真的想将你的身份告诉他,那日我是这样对他说的‘你有没有觉得绣昭容身边的奴才很像潘玉,或者就是潘玉’,你知道,我这句话无疑是要将你变成他怀疑的对象,毕竟南月已经遭到怀疑,我不能让她被怀疑,所以只能将你推了出去。”
我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纳兰祈星,我看错你了。”
他没有躲,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他笑了,“你果然有个性,不然祈佑不会为了你而谋划弑父。”
“为了我?”我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疯狂的笑了起来。
“就因为他知道是父皇一手策划了揽月楼的大火,盛怒之下杀意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