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面前的景色渐渐朦胧起来。</p>
大排档的油烟浸入老街的每一处缝隙，喧闹的人声与啤酒的气味一股脑涌来，青年侧过头，天边霓虹染夜，街道车水马龙。</p>
“阿岳，想什么呢？”</p>
青年被拍了拍肩头，他回过头，一旁从小厮混到大的死党正举着啤酒杯，歪头看着自己。</p>
“在想你这个大艺术家毕业后的出路。”</p>
白岳脸上露出笑容，举起自己的杯子，和女生伸过来的杯子碰了碰，酒液在杯中摇晃，飞溅而出的泡沫倒映着细碎的灯光。</p>
“狗屁的大艺术家，别提了，这年头出来混的艺术生的待遇狗看了都嫌弃！”</p>
她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少女长发披肩，上身露肩黑体恤，下身直筒牛仔裤，脚踩帆布鞋，整体的造型成熟中透着可爱。</p>
“你当初学艺术不就是为了梦想么，这会儿怎么又提起待遇了？”</p>
白岳拿起一串烤好的红虾，耐心的剥起了壳。</p>
“去他妈的梦想，少来灌鸡汤。”</p>
女孩露出鄙视的眼神，她用拇指搓了搓并起来的食指和中指：“现在年轻人最缺的东西不是什么狗屁梦想，是刀乐，刀乐懂不懂？”</p>
“宁老爷，怎么还说刀的事啊？”白岳将剥好的虾仁递了过去。</p>
“别贫了白师爷。”</p>
她将青年掌心里一半的虾仁丢入口中，自信道：“将来你得跟着我宁哥混，等咱们的作品出了名，咱俩就咔咔赚大钱。”</p>
“我哪有什么艺术细胞啊。”</p>
白岳将剩下的虾仁倒入口中，他笑道：“不如你现在就教教我怎么画画？”</p>
“呦！不容易啊阿岳！以前你可是油盐不进哒！”</p>
女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靠了过来，搂住了青年的肩膀：“说说看将来的学习计划？”</p>
“哪有什么学习计划，就现在。”白岳无奈道。</p>
“啧，就一会儿的功夫，你这个半桶水能学出个屁。”</p>
女孩口上嫌弃，却伸手握住了白岳的手掌，她大刺刺道：“伸出食指，我来教你怎么把握线条。”</p>
“打算画什么？”她用青年的手指蘸了蘸杯中的啤酒，女孩侧过头，眼瞳里尽是对方的脸。</p>
白岳想了想。</p>
片刻后，他认真说：“我想画出过去。”</p>
“你就好像那个有大病的甲方。”</p>
女孩翻了个白眼：“你要不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p>
白岳没有回应。</p>
“这样吧，我帮你简单画个街景算了。”</p>
女孩挪动起青年的手掌，渐渐的，啤酒在桌面上勾勒出了街道的景色。</p>
线条很简单，有月，有楼，有车，有街，还有烧烤摊，烧烤摊里坐着两个简略的火柴小人。</p>
“这就是你的艺术才华啊，我都看不出来。”白岳任由对方施为。</p>
“你懂个屁，这叫寥寥几笔，尽显神韵，这个街道全部的标志物已经齐活了。”</p>
她指着画作一一介绍了起来：“喏，中秋的月亮、天茂商城、步行街、这家咱们经常关顾的老店，这还不明显？”</p>
女孩最后又指了指板凳上的小人，伊人巧笑嫣然：“还有我和你。”</p>
白岳吞下去的瓶中铅白顷刻间消化殆尽。</p>
创作到此为止，因为‘作品’，已经顺利诞生了……</p>
青年翻转手心想要握住女孩的手掌，可他抓了个空，白岳身边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烟消云散。</p>
少年睁开了眼睛。</p>
书店阳光正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