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他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对你说三道四了，不然我真担心他在某一天突然以你太软弱为名从背后向你扔刀子。”麦克尼尔卷起报纸充当扇子，没时间去买香水的他只好忍受着时刻伴随自己的异味。和其他帝国军士兵一样，他的身上仿佛永远粘着一层汗膜，怎么洗都洗不掉。“赛佛说得对，我们要抓住一切机会，让我们成为对各方而言都不可替代的人。”</p>
首先要稳住大卫·欧。尽管大卫·欧在麦克尼尔潜入南庭都护府期间发挥的作用十分可疑，相信对方身后有着多股势力的麦克尼尔需要他来建立自己同相应势力之间的联系。8月20日，麦克尼尔同赛佛在全面戒严的基督城郊区见面，向对方兜售了自己【策反】王翼阳的虚假计划。</p>
老实说，打着哈欠的赛佛对麦克尼尔的计划并不是那么感兴趣。王翼阳是王双的养子和继承人不假，但现在的王翼阳只不过是个南庭军低级军官，就算叛逃也不会给南庭军造成重创，顶多打击到王双本人。不过，麦克尼尔坚称，自小就接触了不少机密的王翼阳的价值不在于其直接掌握的部队和军事情报，而在于那些对旁人而言可能更像是娱乐八卦的种种细节信息。</p>
“好吧，要以什么名义呢？”大卫·欧拿出了一根香烟，仍像过去吸雪茄时那样摆足了仪式感，“我猜你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p>
“在我继续说之前，我希望你对我所说的全部情报保密。”说到这里，麦克尼尔的眼神变得冰冷了些许，他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暴露和赛佛直接相关，可赛佛能精确地抵达港口把他和莱伊救走仍然值得怀疑，“不管是即将要策反王翼阳的事，还是接下来的情报网络的事，如果你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p>
话说回来，从上次在码头见到赛佛开始算起，大卫·欧每一次和麦克尼尔见面都会戴着墨镜或一种造型很奇怪的护目镜。当麦克尼尔装作随意地问起此事时，赛佛只说这是皇家特种空勤团正在替帝国军测试某些新型设备。知道自己问不出实话的麦克尼尔断定其中有鬼，因为莱伊还提到过赛佛有时候又会戴上耳塞。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大卫·欧很可能不仅知道麦克尼尔拥有GEASS，甚至也了解莱伊的GEASS的特性。仅仅一想到这点，麦克尼尔便不寒而栗。</p>
那么，他就更要冒险和对方合作了。赛佛背后的其中一股势力，显然了解他和莱伊会拥有GEASS的前因后果。</p>
“……那难说得很，倘若达尔顿上校或是更重要的人问起来，我是没法替你保密的。”</p>
“算了，你既然这么诚实，我相信你的人品。”麦克尼尔说着，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其实也没什么。南庭都护府收留了不少流亡者，这些叛徒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共和派，他们仍然和他们的同伙保持着联系。借助这一点，我们就可以非常方便地同我们的人联络。”</p>
“听起来可行。不过，你还缺很关键的一步。”赛佛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烟雾围绕着麦克尼尔，久久未曾散去，“要是王翼阳不想叛逃了或者打算把你们的情报交出去，你要有制裁他的最终手段，确保他不得不叛逃。”</p>
麦克尼尔皱了皱眉头，向赛佛露出了一个微笑。</p>
“那是当然。”</p>
接下来便是奥亚格罗的委托，而这件事又和被麦克尼尔放在第三优先级的事密切相关。几天前，就在8月18日，布里塔尼亚帝国近卫师也抵达了第九区，而麦克尼尔在公报中一下子就发现第一掷弹兵营的营长不是别人而是布里塔尼亚帝国第二公主柯内莉亚。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当这位有志成为帝国军一代名将的公主前来巡视时，站在人群里接受检阅的麦克尼尔才发现对方穿着制服的模样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那就是先前参加了KnightMare机甲测试的那个什么加布里埃拉·科内利乌斯。</p>
……这不是他的责任，都怪柯内莉亚的官方造型和平日盛装出行时的模样同身处战场前线的打扮差距太大了。</p>
而他怎么都想不通奥亚格罗为何会要求他去保护身边根本不缺保镖和特工的堂堂帝国第二公主。好在行踪诡异的奥亚格罗在麦克尼尔和赛佛见面后的第二天就又一次出现在了麦克尼尔身旁，那时麦克尼尔应邀前去说服一群擅自离开军营去袭击贫民窟的帝国军停止无意义的杀戮，并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打扮成马戏团杂技演员的奥亚格罗。当他终于认出缠着自己不放的小丑正是奥亚格罗时，心情有些抑郁的麦克尼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我还是不能理解。”麦克尼尔晃着自己的右臂，“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却认为我有能力和机会去保护公主殿下。”</p>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暴露吗？”整张脸都藏在面具下的奥亚格罗问出了和上次相同的问题。</p>
“……现在想了。”</p>
“我不告诉你。”</p>
“少来这一套，我现在就去找你姐姐，跟她说她唯一的兄弟整天打扮成小丑在废墟里不务正业地闲逛。虽然你不继承泽冯家族，以后迟早也要继承别的家族，我可以肯定她会马上把这么丢人的你拖回去教训一顿的。”</p>
“这一切还要从那位王将军说起，他在我国收留了不少平民或没落贵族子女，教他们学武艺和基本的兵法……这些人当中，有的选择为贵族服务，有的转而成了反对帝国和皇帝陛下的心腹大患，而这些人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不会忘记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的王将军。”奥亚格罗和麦克尼尔并排走着，他不停地耍弄着手中的小球，灵活和熟练程度不亚于真正的马戏团演员，“……跟你有关的情报，就是从这个渠道泄漏的。”</p>
“就是说，是他的徒弟们很争气，拥有能接触到那些机密的身份和地位。”麦克尼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用东亚人的观点来看，他也有自己的【徒弟】，然而表现一言难尽。“……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秘闻呢。”</p>
“先别急。南庭都护府方面确实利用王将军留下的这套情报网络对你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是呢，根据我掌握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拿出任何能致你于死地的情报。相反，真正至关重要的情报，是另一条我们至今尚未查明的线路单独提供的。”奥亚格罗动作敏捷地把所有小球接好，结束了兼职小丑的表演，“他们试图以此混淆我们的认知，让我们以为问题不在于出卖帝国利益的叛徒而是在于那些本来就没心向帝国的家伙。”</p>
“……那个人，需要同时掌握联合学员团、皇家空军特种空勤团还有机密情报局三方的档案！？”</p>
“回答正确。”奥亚格罗仍然挂着笑脸，但语气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在乎你究竟应该叫迈克尔·麦克尼尔还是埃里克·亚当斯。十年前，我和奥莉薇亚救下你，是因为活着的你在那个节点有助于帝国的事业。现在我对你说这些话的理由，也一样。你是个聪明人，我一直这么看。”</p>
“……你都知道多少？”麦克尼尔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p>
“大部分吧，除了阿斯普瑞斯上校的小动作。你是他们当中最有希望离开黑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所以，我也愿意把你当做仅仅改了个化名并转而效忠帝国和皇帝陛下的麦克尼尔。”说到这里，奥亚格罗的声音忽然又一转欢快了，“先不要那么沮丧，皇帝陛下所要创造的未来，不见得没有你的位置。那么，为了帝国现阶段的利益，一定要尽力保护那位公主殿下啊。毕竟，你的失败不是因为南庭都护府，而主要是因为我们内部的背叛。”</p>
“那你倒是给我个能保护她的机会啊。”</p>
“再等等，要有耐心。”</p>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