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会爆发可不是因为参加战争的人都是厌恶和平的疯子啊。”有着黑色皮肤的负责人叹了一口气，先看了看罗根的眼神，而后才继续说：“我们的先人用暴力对抗白人的时候，是因为先人不喜欢和平吗？如果这个什么天人组织那时候就出现，他们可能以为只要把镇压我们的白人和反抗的先人都一起消灭就能解决问题……可种族隔离不会因为这个就结束啊，有多少土地当时都在白人手里？还是说天人组织能说服那些白人土地所有者自觉地把土地还给我们？”</p>
“哎，我以为你们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罗根心虚地后退了两步，“毕竟AEU——”</p>
“唉，不说了，不说了！”</p>
上方的罗根悠闲地和施工人员聊着天，下面的麦克尼尔还在漆黑一片的设施中摸索着。他和罗根没有拿到设施内部的详细地图，一切都要依靠他的随机应变。被封存多年的设施内部充满有毒气体，谁也说不清设施内的环境变化会给可能存储在此处的资料带来多少破坏。看似一步之遥的路程，由于设施内复杂的立体结构而至少要花费预估时间的十倍。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设施内的麦克尼尔喘着粗气，他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附近，那是一间紧闭的屋子，外面早已断电多年的大门恐怕无法凭他个人的力量打开。</p>
——然而麦克尼尔根本没打算找开门的办法，他预先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并携带了高爆炸药。虽然整座设施的安保级别极高，设施内又并非每一扇门都固若金汤。在24世纪的武器和23世纪的建筑结构的对抗中，前者毫无疑问地占了上风。</p>
怀着喜悦的心情步入房间内的麦克尼尔愣住了，他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被粗暴地炸开的金属柜子，里面保存的物品被随意丢弃在地上——都是些用来保护纸质文件的文件夹。仍有些许侥幸心理的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捡起地上被烧毁了一小半的纸张，上面用英文记录的内容分明和他之前在俄国人的档案里看到的俄语内容所说的是同一件事。</p>
“完了，这地方可能一百多年就失窃了。”他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把下方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罗根，“……在所难免，这一百多年里肯定有不少人想来挖出这里的秘密。”</p>
“你忘了另一件需要确认的事。”</p>
“的确，我们需要确认这线索确实是老爷子留下的。”麦克尼尔点了点头，“那么，我会想办法把这里残存的东西都带走。”</p>
他重新检查散落在地上、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纸张。不太对劲，这些纸张本该已经朽烂殆尽，只要他稍微用力些，一切就会化为乌有——事实也近乎如此，问题在于它们仍然显得过于结实，不像是暴露在外百年的旧文件，倒像是最近才刚从柜子里被取出的。</p>
一个危险的想法从他的心底浮现。这里最近才被人悄无声息地入侵过，有人在他们之前带走了老格兰杰留给他们的东西。显而易见的是，老格兰杰或许可以用全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暗号留下线索，然而那些至关重要的文件却没法用同样的方式写就。现在暂时没必要把事情再往更坏的方向说，罗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败坏他一天的好心情，他不想做同样的事。</p>
除了这些已经半失窃、半被毁坏的文件外，屋子里还有一个用途不明的屏幕。麦克尼尔来到屏幕，用探照灯照亮了它，权当是给自己照镜子了。出乎意料的是，屏幕竟然亮了起来，虽然上面只显示出了不断闪烁的光点。</p>
“博尚最擅长做什么？”一个粗糙的合成音响起。</p>
“勃艮第红酒炖鸡。”</p>
“回答错误。”</p>
“麦克尼尔做的勃艮第红酒炖鸡。”</p>
“答案正确。”</p>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过去一百多年间不可能有人破解这个谜团，麦克尼尔颇有些自鸣得意地想着。他听到屋子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原来有一扇暗门藏在两个已经被炸毁的金属柜子间。上一批入侵者肯定也考虑过把整个房间炸个底朝天，但那样一来他们也就别指望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更何况在AEU驻军重点监视的地区大动干戈地爆破简直是自讨苦吃。</p>
虽说AEU没有教训天人组织的本事，持续十年坚持不懈地派雇佣兵攻击人革联轨道电梯的胆子还是有的。至于把不识相又没什么后台的家伙随时消灭，那更是不在话下。</p>
门的后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另一个明显通了电的安全门（麦克尼尔能看到依旧亮着的某种扫描装置的指示灯）。一路小跑来到门前的麦克尼尔先把面部隔着防化服面罩贴在扫描仪器上，但那设施依旧要他正确回答问题后才能考虑开门。从门的规格上来看，这扇门是核弹都炸不穿的。</p>
“请说出您的遗言。”</p>
“啊？”麦克尼尔愣了半晌，“【不要停下来啊。】”</p>
“回答正确。”</p>
无比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满怀期待的麦克尼尔则安静地站在外面等待着，然而里面并没有他想象中堆积如山的档案资料或某种一看就非常高端的武器装备，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直径有两米左右、外表严重破损的紫色圆球，上面还有多次焊接的痕迹。</p>
他低下头，允许自己的意志暂时消沉了几秒，而后又抬起头，出现在他面前的圆球似乎变得不一样了。麦克尼尔分明记得，那个圆球上并没有像是人的眼睛和嘴的装饰——不，可能只是他刚才疏忽了，也许它之前是背对着自己的。</p>
巨大紫色圆球的眼睛闪烁了几下，而后亮起了稳定的红光。两侧有多次焊接痕迹的外壳也分别向上抬起，这让它看上去有些像是在扇动翅膀的蝴蝶，又或者是大型飞蛾。</p>
“麦克尼尔！麦克尼尔！”</p>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惊得麦克尼尔不知所措，他再度把视线投向那比他还高的紫色球形机器人，只见它一面用合成音叫着麦克尼尔的名字，一面向着麦克尼尔滚来。虽说断定这东西八成就是老格兰杰留下的重要线索，对方的外表和声音都在麦克尼尔的心中留下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身经百战的原GDI指挥官拔腿就跑，而紫色的球形机器人还在后面紧追不舍。</p>
“麦克尼尔！麦克尼尔！”</p>
“你不要过来！”</p>
“麦克尼尔！”</p>
“你不要过来啊！！”</p>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