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
宰相府,书房。</p>
烛火中,李昭德双眸闪闪发亮,放射着诡异的光芒。</p>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p>
苏玉城,你的好日子没多久了!</p>
咚咚——</p>
敲门声响起。</p>
“请进。”李昭德沉声道。</p>
管家推开房门,身后跟着宰相张柬之和御史中丞桓彦范。</p>
两人见礼后,找位置坐下。</p>
管家斟两杯热腾腾的茶水,而后掩门悄悄退出书房。</p>
李昭德笑了笑,声音醇厚:“冒昧相邀,莫要见怪。”</p>
“李相,可是今早朝会之事?”桓彦范直切正题,声音带着恼怒。</p>
张柬之眯了眯眼,李昭德让他避人耳目前来,如此谨慎的举止,绝不止为了河北道世家被灭一案。</p>
他敏锐的察觉,对方一直在密谋什么,到了摊牌的时刻。</p>
“是,也不是。”</p>
李昭德换了一副闲聊的语气,淡淡道:“两位,你们觉得陛下会还政于李唐么?”</p>
嚯!</p>
两人面面相觑,神色惊疑不定,竟然是这般敏感僭越的问题。</p>
桓彦范沉默半晌,倒没有避讳,“一定会,早晚而已。”</p>
“何故?”李昭德面无表情。</p>
张柬之抿一口茶,侧目望着桓彦范。</p>
桓彦范略琢磨,措辞道:“陛下崩殂以后,唯有庐陵王或相王继位,她才能享受宗庙祭祀供奉。”</p>
顿了顿,他冷声道:“自古子女祭祀母亲,没有侄儿祭祀姑母的道理,武家绝无可能继位!”</p>
或许是打开了话匣子,桓彦范压低声音继续说:</p>
“陛下就是过过皇帝瘾,满足心中的政治宏愿,到时候自然会找合适的契机立太子。”</p>
话音落下,张柬之缓缓点头:</p>
“士则所言不错,陛下还政于李唐,几乎是必然的。”</p>
李昭德身子微倾,直视着他:“没有意外,庐陵王和相王自然可以登上皇位,问题是,发生意外了呢?</p>
说完目光转向桓彦范,肃声道:“假如轮到你进政事堂,别说有七八成的把握,就是十拿九稳,只要还有一丝变数的可能,你都得拼了命的忙活运作,直到相位板上钉钉。”</p>
张柬之眉头抬了抬,闻弦知意:“苏宸就是最大的变数。”</p>
“既定事实,岂是此獠能更改?”桓彦范脸色微冷。</p>
虽然此獠跟陛下的关系非常离奇,但毕竟不是亲儿子。</p>
到皇帝这个位置上,尽管亲情淡漠,可涉及到江山继承,那必须是血溶于水的儿子孙子。</p>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李昭德靠着背椅,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嘶哑的声音,喃喃道:“可苏玉城就是一头深渊走出的恶魔,泯灭人性阴狠残忍,他不知王法规矩是何物,眼中亦没有丝毫敬畏。”</p>
“他敢领兵包围王府,甚至刀指相王,那是陛下的儿子;他一刀斩首河内王,那是陛下最信任的武家侄孙。”</p>
“你们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p>
他的话戛然而止,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嘶声道:“到时候陛下还没驾崩,苏玉城就已经将庐陵王和相王给祸害了!”</p>
刹那间,幽暗书房气氛凝重无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