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瘦削的儒士趋行入内。</p>
“卑职见过大帅。”张若虚毕恭毕敬作揖。</p>
苏宸审视着这个写出《春江花月夜》的诗人，淡声道：</p>
“前几天跟你详细说了，可做好准备？”</p>
张若虚满脸兴奋，“请大帅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p>
如果此番出使能谈成，那他的仕途将平步青云，必然青史留名。</p>
但他心里也清楚，谈判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p>
大帅的条件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完全是耸人听闻！</p>
苏宸轻轻颔首，而后严肃道：“记住，将强势贯彻到底，青海湖八万儿郎是你的底气。”</p>
“遵命！”</p>
张若虚大声应道，由于激动甚至涨红了脸。</p>
“去吧。”</p>
苏宸挥挥手，等张若虚走后，他踱步到窗前，自言自语：“打这场仗，要是亿点点好处都捞不着，岂不是白打了？”</p>
“人吃人的世界，拳头才是硬道理。”</p>
军营鼓乐声四起，张若虚率领使者团朝外走去。</p>
营外的达赤旺堆早已等候多时，听着聒噪的鼓声，再看着堆砌如山的头颅，他心中愈发悲痛。</p>
两国使团集合，在吐蕃一路附送下，快马加鞭前往逻娑都城。</p>
……</p>
使团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都城。</p>
王宫。</p>
气氛沉寂，肃穆的空气中夹杂着愤怒。</p>
“大周使者张若虚，见过赞普冕下。”</p>
张若虚面带微笑，微微躬身，自有一股矜持和静气。</p>
而且还是一口流畅的吐蕃话，这才是苏宸选中他的原因。</p>
赤都松赞点了一下头，声音洪亮无比：“主动派来使团，看来昌黎王迫不及待议和呢。”</p>
吐蕃众臣紧盯着张若虚，藏在帷幔中的赤玛伦目光也锁定着大周使者。</p>
被浓郁的威压笼罩，张若虚丝毫不慌，笑着作揖：“大帅议和原因倒也简单，军营外的头颅都发臭了，你们再不收拾，大帅怕会传染瘟疫。”</p>
嚯！</p>
众臣嚯然起身，满腔的怒火根本控制不住。</p>
他们听说了大周营地外的京观，此人竟然拿这个来挑衅，简直故意在伤口上撒盐！</p>
赤都松赞脸色阴沉，冷声道：</p>
“你就不怕本赞普宰了你么？”</p>
张若虚挺直腰杆，怡然不惧道：</p>
“赞普冕下尽管动手。”</p>
简直笑掉大牙，他怎么会被这种下马威给唬倒。</p>
更何况寒门子弟要想上升，必须把握机会，而这次出使就是千载良机。</p>
赤都松赞盯着张若虚看了片刻，一字一句道：“前两个条件，本赞普不可能答应。”</p>
“呵呵……”张若虚清秀的脸庞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p>
“青海湖一战，贵国损失十万骑兵，而我大周几乎毫发无损，并且占领了大非川地区。”</p>
“若非我们大帅顾念天下苍生，如今恐怕早已兵临城下。”</p>
他提及大周军在战场上的优势，暗示双方的不对等关系。</p>
闻言，赤都松赞与众臣眉头紧皱。</p>
这时，大相韦·松囊跳了出来，斥责道：</p>
“胃口堪比蛇吞象，你们大周不觉得这两个要求很异想天开么？</p>
顿了顿，斩钉截铁道：</p>
“三十万石粮食，五万头羊！”</p>
他没有讨价还价，直接说出了吐蕃的承受极限。</p>
其余臣子也暗暗点头，他们相信这只是苏玉城的谈判技巧而已。</p>
中原人都喜欢调和折中，先把价格死命抬高，然后断崖式下跌。</p>
张若虚略默，拔高音调道：“赞普冕下，在下出使这一路上乱象丛生，到处都是盗贼和叛军。”</p>
“最怪异的一点，有些地方还得交保护费，护送我的可是贵国使团啊。”</p>
话音落下，满殿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