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渚微微转过身,看了看一脸渴盼期待的清淽,又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呆在车厢最里面没有挪过地方的清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非是在下不肯随葛姑娘跑这一趟,但是据我所知,这条河是从围场那边流过来的,这些日子狩猎之人饮马清洗都是用的这里面的水,应该不太洁净,不宜饮用。”</p>
清淽听他这么一说,一时左右为难起来,虽然她口中实在焦渴,但是听了张渚的话,又想起自己在围场之时的确看到过许多人都在河边饮马,那些马儿还在水中排过粪便,既然这是同一条河,那这河水自然难以下嘴。</p>
赵伯见小姐在那里拿不定主意,便出言劝到:“四小姐,这大半夜的咱们也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往林子里走只怕不安全,再者这水既然上游叫人用过了,万一喝了身子不爽可就不好了,这里找个郎中也麻烦,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如老奴把马车驾快一点,姑娘再忍忍?”</p>
清淽咂咂嘴巴,嗓子都快冒烟了,但也实在没有勇气喝那个河水,只得悻悻地摔下帘子,坐回了车内,清荇见她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便轻声安慰道:“你靠着歇歇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渴了,很快就到了。”</p>
清淽何尝不知道这道理,怎奈她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在车内找了几个姿势靠着,都不得劲,最后索性身子一歪趴在了清荇怀里,喃喃地道:“今日真是倒霉,还说明日再去看戏呢,以后也不知道沈班主他们还会不会回上京去。”</p>
清荇挑了挑眉,瞄了一眼微微晃动的门帘,颇为惊讶清淽竟然还惦记着那沈班主,但是张渚跟赵伯就在外头,她自然不会再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便将话头扯回了眼前:“你还惦记看戏呢,今天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回报这份恩情吧。”</p>
清淽任由清荇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自己的头脸,慢慢平静了一点:“该怎么谢就怎么谢呗,反正都不是外人。。。”</p>
她此时躺着的角度正好方便她仰着脸看清荇安静柔和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竟想起了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着的苏姨娘,这样子看起来,三姐姐还真是长得像她的母亲呢。</p>
正在胡思乱想的清淽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忙从清荇腿上抬起了身子:“叫这些事打岔竟忘了,三姐姐你那玉扣怎么办呢,莫非就这么扔了不管了?”</p>
清荇本来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听她这么一说身体又僵住了。</p>
失去母亲的遗物,她当然万分惋惜,但是明日一过,所有人便要随圣驾返回上京,以后这福集镇,应该是没有机会再来了,更别说要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个行窃的小孩儿了。</p>
那只玉扣虽然对她意义重大,但是究其材质,不过中等成色,算不得什么奇珍异宝,今日已是惹了好大的麻烦,清荇自然没有那个底气再麻烦别人掉头去帮她寻找。</p>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轻轻地答道:“掉了就掉了罢,人没事就好。”</p>
只是清淽却没有回答,清荇低头一看,清淽枕着她的腿,已经合上了眼,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