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张渚就穿着里衣出来了，不顾清荇在一旁无所适从的样子，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到床榻边拉开了外头的被子——黄妈妈给两人各铺了一床被子。</p>
如大婚之夜一样，两人各自躺在卧榻上。</p>
是知道了家中下人口中流言罢。</p>
清荇没有立马入睡，躺在短榻上，盯着大床上的一截被角，猜测着张渚留宿内院的原因。</p>
明明可以不管她的死活的，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为她考量，安排。</p>
他对她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p>
清荇安静地了好一会，突然嗓音柔和地道：“我不是太聪明的人，公子若有什么忌讳不喜欢的事，请明示于我，若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或是公子不想再与我呆在一个屋檐下了，也劳烦公子提前知会一声儿，我也好提前有个准备。”</p>
“你做了什么准备？”</p>
就在清荇以为又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张渚那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清冷响了起来。</p>
清荇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张渚是在问她离开张家要怎么安排，虽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清荇还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快了一些。</p>
“不瞒公子，托您的福，葛家给我的东西够我找一处乡下小镇活一辈子的了，不需太过担忧生计问题。”</p>
事实上是清荇已经在秋叶的老家——一个离上京城只有几十里的村庄——买了二十亩田地，还有一座只有小小院落的房子，这都是托秋叶在上京城做货郎的兄长去办的。</p>
但是这些清荇觉得没有告诉张渚的必要，毕竟真到了这一步，清荇并不希望有太多旧识知道自己新的安家之处。</p>
“离了这里跟葛家，你守得住你手里那点东西？”</p>
清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突然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p>
不等她反应过来，张渚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原先以为把库房跟账本交给你，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在这个院子里过下去了，现在看来你确实不是谦虚，是真的不甚聪明，既然如此，那便彻底让你安心呆在这里罢。”</p>
看他突然倾身向自己靠过来，眼睛深处燃着一丝从未见过的黑焰，清荇吓得拥被而起，缩到了短榻另一头，勉强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十分惊恐地道：“我。。我懂了，我往后定会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p>
张渚直起腰身，深深看着她，将清荇看得脸颊发烫，耳鸣如鼓。</p>
好一会，他终于动了，不过没有再向清荇靠近，而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床上，拉过被子盖上，闭眼歇息。</p>
清荇独坐榻上，过了好久依然不能平复，就那样抱着棉被觑眼看着大床那边的动静，直到确认张渚是真的就这么歇下了。</p>
看来张渚是真的打算养她一辈子了，不管是因为他们拜过了天地还是因为张渚多少顾及着跟葛家的交情。</p>
清荇咬住嘴唇，看来，自己以后不能再这般将内宅的事置身事外了，须得真正担起一个当家主母的责任来，不然张渚定会“身体力行”，告诉她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p>
虽然刚刚被张渚的举动吓得不轻，但是这次清荇总算是老实了，不再时刻等着张渚发难将她赶出张家那一天。</p>
第二日，不再等侍婢们提醒，清荇已是准时在寅时醒来，依然不太熟练但是态度认真地为张渚打理好了仪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