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皇一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不过片刻，情绪在她眸中消失。永夜皇重新戴上面具，举起了幽灵魔刀，向他最后的对手宣战道：“来，无论成败，你都是……英雄。”</p>
“止戈流，开阵！”</p>
无数剑刃组成风暴结界，笼罩九界最后的战场。宿命的对手在内中展开鏖战，招招式式都要置对方于死地。</p>
这一战，永夜皇首次感到压力。如今的俏如来今非昔比，他身上凝聚着九界信念，连同本身的渡世大愿一起，将止戈流真阵发挥到突破极限。</p>
随着伤势积累，一切底牌都不再保留。两人凛然相对，周围的焦土已被鲜血染红。望着这名他曾爱过的人，俏如来缓缓高举墨狂，用心中所有的爱与恨，使出了他最后的杀招。</p>
“十万沙劫漫云天！呀——喝——”</p>
“暝晦视明，天地双沉！哈啊——”</p>
两道身影与空中对撞，巨力连番冲击之下，幽灵魔刀竟而应声折断。</p>
“啊……”墨狂刺穿了永夜皇的要害，冰冷的血洒在俏如来脸上，顺着毫无情绪的眼角滑下。</p>
“你，败了。”</p>
“我，败了。”永夜皇不可思议地大笑，狂笑之余，身上的血洞往外汩汩冒血。</p>
“你……”</p>
“吾，还未败！”</p>
永夜皇一声长啸，震退穿身的墨狂。俏如来一时不备，被磅礴的气劲震飞。待他站稳脚步，一口熟悉的剑，贯穿了他的心脏。</p>
“血……戮……”</p>
永夜皇随手丢弃魔刀，改为双手握剑，催力压着俏如来疾奔，直至将他钉在废墟之上。</p>
“直到最后，你仍是没看清我。”永夜皇冷漠地看着俏如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表演，目的只是为了动摇俏如来，再一次折磨这个可怜之人。</p>
“吾，非人非魔，无心，无情。”</p>
她唯一的缺陷，非人无心，就算成魔，也学不得魔的感情。</p>
“原来……如此。”俏如来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从未看清过，自己所爱的人。</p>
俏如来抬手伸向她的脸，似乎想要摘下她的面具，但是最终他苦笑着放下。</p>
“在你眼里，俏如来究竟算什么……”</p>
“吾唯一的男人。”女人残忍地抽出血戮，冷眼看着俏如来倒下，“也是，最后的阻碍。”</p>
砰——</p>
“天……”永夜皇抬眸望向天际，“你终究战胜不了吾。”</p>
就在此时，永夜皇忽然感觉腹痛，她下意识捂住小腹，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p>
“这怎有可能？”感知腹中旺盛的生命力，永夜皇错愕地倒退一步，“我怎会……我根本不该有孕，你们是天意作弄！俏如来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会走下去！”</p>
说完，神智有些错乱的永夜皇一掌拍向小腹。</p>
『唉。』</p>
“什么人！你……缺舟，你不是早就死了？”</p>
『我死了，但还活着，或者说，他们都活着。』</p>
“什么意思？”永夜皇警惕地扫视四周，似乎想要找出缺舟，再一次杀死这个强敌。</p>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缺舟的声音倏尔出现在脑中，“你造下无数杀业，最终难逃恶果，但是孩子是无辜。他们自愿为母赎罪，作为代价，他们会永远地消失。”</p>
“消失，那不是很好。”永夜皇闭目深入意识，一边应付，一边搜寻缺舟的踪迹，“不被期待的孩子，活着也是受罪。”</p>
“不用找了，我的灵识马上就会消失。”似是证明，缺舟的声音逐渐淡去，“消失之前，你的孩子托我送你一份礼物。”</p>
“嗯？”霎时，永夜皇脸色一变，握不住手里的剑，“呃……啊……”</p>
“希望你……”</p>
缺舟的话没有说完，已然消失在意识中。永夜皇重重跪地，心痛难忍。眼前是俏如来的尸体，在此之前，她还杀过无数的人与魔——曾经交好的旧识、曾经忠诚的部下、曾经追随的族人……以及此生唯一的挚爱。</p>
“我……我做了什么？我杀了……”永夜皇爬到俏如来身旁，抱起他还有余温的尸体，“俏如来……俏如来！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我杀了我的夫君，我杀了我的孩子，我杀了所有人！”</p>
“不，我错了……你醒来，你醒来啊！”永夜皇搂着俏如来痛哭起来，“精忠……对不住！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让我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明白啊！”</p>
“哈啊——”</p>
一声沉喝，永夜皇操控墨狂与血戮，毅然决然地贯穿他们二人。生命消逝之际，她执起俏如来的手，贴紧自己的心口。</p>
“吾，永夜皇在此立誓：若有来世，还情苍生，赎罪。你要渡世，吾愿成为守护之剑，护你永生永世。纵使罪业难消，此身永堕阎罗，吾也会闯过十八泥犁——为你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