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舟先生？”俏如来瞥了一眼大智慧，“你已经脱困了。”</p>
神蛊温皇摇着羽扇问道：“意识世界的地震，也算大智慧的试验吗？”</p>
缺舟闭目不语，见此情形，欲星移了然道：“看来战局出现了变数。”</p>
“到底发生何事？”俏如来疑惑地问道，“为何大智慧的意识，会如此震动？”</p>
“魔气，极端强大、无可匹敌的魔气，意图毁灭意识世界。”</p>
“魔气……难道是……”</p>
缺舟摇了摇头，说道：“她正牵制那个存在，俏如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p>
意识世界遭遇入侵，大智慧首当其冲，思能受损。变故突然，甚至不及将明渊凰转移，大智慧的思能就被迫回归无垢之间。</p>
魔变之地，魔染自暮鼓开始，扩散至整个天门。所有被魔气侵袭过的领域，渐渐脱离大智慧的掌控，甚至最终失去联系。</p>
明渊凰站在魔染区域内，手持血戮与一魔族对峙。此魔身穿红衣，头有犄角，脸戴面具，身形魁梧，面容冷峻，气质威严。</p>
此刻，他正审视着明渊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p>
“将魔气导入意识，侵蚀意识世界……这术法，这魔气，你是元邪皇。”</p>
元邪皇露出一丝赞许：“正是本皇。”</p>
明渊凰微微蹙眉，她总感觉哪里不对。</p>
“魔世通道尚未打开，你怎会出现在此？”</p>
“你不妨猜一下，吾是如何进入此地。”</p>
“是……月泠。”</p>
“对了一半。”</p>
明渊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p>
“答对了。”</p>
现实世界，意识空间的剧变反馈思能装置，颠倒梦想瞬间躁动不已。</p>
“啊？糟了！”满头大汗的废苍生加催功力，强行压制住颠倒梦想，“颠倒梦想竟然会支持不住了！”</p>
“哈？”</p>
“现在情况如何？”</p>
“意识空间出现不稳，一旦崩塌，他们的意识会被困在大智慧的意识中，无法回归肉身。”</p>
“什么？”忆无心一脸焦急地说道，“我们必须将他们放出！”</p>
“不行，除非他们自愿离开，否则强行拖出，意识会受损。”废苍生看向四人的躯体，“他们还未放弃，如果现在让他们出来，就没人牵制大智慧，进入地门所有的人都会失陷在内中。”</p>
“啊……”</p>
“他们若不出来，我们就要支撑到最后！喝——”</p>
与此同时，意识空间内，缺舟正在说服俏如来等人离开。</p>
“俏如来，你们离开吧。大智慧的意识受损，已无余力对抗你们，此战——是你们赢了。”</p>
神蛊温皇眼中神采飞扬，跃跃欲试：“吾真好奇，是谁这么有能耐，逼得大智慧投降？”</p>
欲星移意外地看向大智慧：“大智慧愿意认输？”</p>
“太好了！”俏如来难掩面上喜色，“那地门……”</p>
“我的职责，是找出大智慧的错误。大智慧虽然走了极端，但……这只是手法有误，不代表这个理念有错。”缺舟回头看了一眼大智慧，“这人生，总有你不想记住的事情，那……就是执着。现在你们不能证明地门理念的错误，我便不能为你们毁掉地门。”</p>
“缺舟先生……”</p>
“吾能证明。”</p>
沉稳的声音传来，决然中透出自信。众人应声回头，大智慧的意识也闪动光芒。</p>
“喔？”神蛊温皇的双眸眯起，若有所思地摇动羽扇。</p>
只见明渊凰抱琴而来，每踏一步，身上都散逸出无数血星。</p>
“凰儿，你……”</p>
“你的意识……”</p>
“抱歉，遇到了麻烦。”明渊凰放开怀中的琴，断裂的无悔坠落消散，“幸好能可处理。”</p>
缺舟看了一眼大智慧，对明渊凰说道：“你说，你能证明地门的错误？”</p>
“吾能，因为天意所趋，因果循环；因为地门选择了吾，吾也选择了地门；因为……吾是执着，是地门的谜题与答案。”明渊凰转头凝视着俏如来，“你们希望吾加入大智慧，以此证明地门的理念正确。过去吾放不下，放不下情，放不下权，但是现在……”</p>
明渊凰取出两项东西，左手玉梳，右手鬼玺。只见她手一倾，两项东西摔落在地。</p>
“我放下了。”</p>
“你能放下？”缺舟向俏如来看去，此时他已愣在原地。</p>
明渊凰径直走向大智慧，散离的荧光凝聚于体表：“我来过，爱过，执着过，有什么放不下？此身已了，何必牵挂。”</p>
一语揭过，挚爱从此陌路，天人永隔。俏如来握紧了拳头，明明只是意识，为何内心如此疼痛？</p>
缺舟一怔，不可避免想起念荼罗。此时，两人何其相似。</p>
“大智慧意识受损，你们需要我的力量抵抗魔世。”明渊凰波澜不惊地说道，“缺舟赠予我的佛力，已经化入我的思能，但在归还大智慧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p>
“什么问题？”</p>
“这千年来，除了大智慧，地门还有顿悟之人吗？”</p>
缺舟沉默，大智慧的意识同样沉寂。过了许久，无垢之间响起诸位大智慧的声音。</p>
“只有你。”</p>
明渊凰仰头笑了，笑颜明艳如花，灿烂如霞。</p>
“那便是了。”</p>
笑容逐渐淡薄，地门第一百零九名大智慧，微笑着说出答案。</p>
“你们，错了。”</p>
终止众生恶业，却也阻止众生顿悟，这怎会是修行净土？这是灭佛的修罗场！</p>
轻轻一声叹息，胜似晨钟震耳欲聋，发人深省。</p>
叹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缺舟。这一声叹息，是解脱，更是忏悔。最错误不是错，而是明知错误，却因无法证明错误，纵容自己一错再错。</p>
“诸位，我们错了。”</p>
无需说服，说服早已太多。堆基九仞，终换得一瞬顿悟。百名高僧，千年智慧，怎会不知悟为何物？只因明镜蒙尘，执着障目。</p>
“我们，错了。”</p>
“错了，阿弥陀佛。”</p>
“我们之罪过，难尽难清。”</p>
“将记忆，还诸众人。”</p>
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