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和出口连接的地方，雪白的灯光从上面铺下来，让地面的虚影变得更加不可见。</p>
站在打开的门前，牧村拓抱着胸口，时而低头望向一尘不染的地板，时而盯着百无聊赖晃动着的脚尖。</p>
无声的长廊仅有他微弱的呼吸，他掏出手机，再次确认星野爱已读消息。</p>
下一秒钟，仿佛从某个十分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噔噔的脚踏声。</p>
声音很急促，毫无规律，和平常的从容不迫差异不小，但牧村拓太熟悉了，是星野爱。</p>
那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他将身体从门上移开，扭头循声望去。</p>
无风的过道上掀起一阵难以忘怀的香气，化了妆、穿着打歌服的星野爱从拐角冲出来。</p>
紫色的长发随着惯性而飘到一边，蝴蝶结丝带在空气中轻盈地摇摆。</p>
星野爱停下下来，直勾勾地望向牧村拓这里。</p>
她太漂亮了，以至于汗水即使浸透了她的眼妆，也依旧遮不住她目中的光芒。</p>
“牧村……”星野爱手扶着墙，身体还在控制不住的喘息，但已经先喊出牧村拓的名字。</p>
看着她的眼睛，牧村拓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几步走过去：“太急了。”</p>
“那是因为……”星野爱还在喘气，可目光却锁在牧村拓的脸上。</p>
牧村拓瞥她一眼，无奈似的摇摇头，走到她跟前的位置，用手弹了下对方的额头。</p>
“痛。”星野爱双手挡在额头上面，从垂下来的发缝间窥探牧村拓的表情。</p>
“消息都没回。”</p>
“啊，没回？”</p>
“不然呢？”</p>
星野爱将拿在手里的手机举起来，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下：“是，好像的确被我忘了。”</p>
“太急了。”牧村拓说。</p>
“抱歉。”</p>
“怎么了，道歉可不像你。”</p>
星野爱抬头看他，微微开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p>
“这不算道歉啦！”“跟你学的咯，牧村！”“哎呀，我可是星野爱，礼貌一点是应该的！”</p>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由得想起舞台上那段失败的演出，想到下舞台时高峰早苗那难以掩盖的失望的表情。</p>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了，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就是了，要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关系，让所有人只能走到这里……</p>
想到这些，星野爱的目光暗淡下来。要是这样，她无法原谅自己。</p>
“这副表情……”牧村拓轻轻说道。</p>
“……”星野爱不知该看向哪里，只好盯向角落，咬着下唇。</p>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人，敞开的门后面是楼梯，顺着楼梯下去，离远了才到观众席。</p>
隔音效果很好的墙壁，完全透不过来一点场上的动静。</p>
略显刺眼的光线像阳光一样洒在星野爱的头顶，折射出微光的发丝，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温柔地轻抚一遍。</p>
星野爱的呼吸声不知何时起便消失了。</p>
在她面前，牧村拓却只是轻出一口气，他退后两步。</p>
星野爱受惊似的完全抬起头来，表情带着些迷茫，看向牧村拓。</p>
“你已经很努力了。”牧村拓轻声说。</p>
星野爱先是一愣，旋即苦笑着张口道：“什么啊，这种安慰的话，我才不想听。”</p>
“其实很受用吧？”</p>
“不。”星野爱说，“一点也不。”</p>
“演出很出色。”</p>
“糟透了才是……”</p>
“所有人都喜欢你们。”</p>
“……”星野爱低头，她想起在房间里看到的推特热搜——</p>
“不好看”、“失望”、“果然是不知名的小团体，抱太多期待是我的错”、“出场还给我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没想到完全就很普通嘛”</p>
……</p>
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比上次好些？她想。</p>
不过很快又有个声音从脑海里冒出来：没救了，表演成这样，真是浪费大家时间啊。</p>
也许结果会变成这样。</p>
她凝视地板上的光影，在长长的花纹里碎裂成两块。</p>
“又在胡思乱想？”</p>
“嗯嗯……”星野爱摇摇头，脸上浮出微笑，“是在回忆。”</p>
“热搜我看过了。”牧村拓下意识瞄一眼她的手机。</p>
星野爱眨了下眼睛，说：“那你应该也看到了吧。”</p>
“不管那些人怎么说，”牧村拓认真道，“总之，你们的表演我很喜欢。”</p>
星野爱脸红了一瞬，别开看向牧村拓的目光：“可是无论你怎么说，牧村。”说到这里，她快速偷瞄一眼牧村拓，继续看向别处，“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事实，难道不是吗？”</p>
牧村拓沉吟零点几秒：“是。”</p>
“那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p>
“没有意义。”</p>
星野爱明显地顿了下身体。</p>
她紧闭嘴唇，从下往上盯着牧村拓，修长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来的阴影映在她的眸中。</p>
那双眼睛美得太过耀眼，牧村拓险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p>
他清一下嗓子：“就像明知我能识破一切谎言，你也依旧会选择对我撒谎那样。”</p>
牧村拓走到她面前停下，星野爱将脸抬高了些，依旧望着他。</p>
牧村拓情不自禁就抬起手来，手悬在星野爱头顶的时候，他自己先愣住了。</p>
星野爱缩了缩身体，但没有避开。</p>
她的头像之前那样低下，甚至比之前还要低点，仿佛在配合牧村拓的动作一样。</p>
她的手也抬了起来，只不过是抵在下巴和胸口之间，另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藏在身后。</p>
从头到尾，星野爱没发出一丁点声音，牧村拓看向她，她就瞥往其他地方，不过下一刻又看回来。</p>
牧村拓好笑似的哼出口气，手触碰星野爱的头顶。</p>
和想象中的一样，柔顺、光滑，带着些身体的温度，让人想要一直摸下去。</p>
牧村拓用一贯的语气说：“不管有没有意义，但我想让你知道，这就够了。”</p>
星野爱一动不动，头低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说话。</p>
牧村拓只摸了一会儿，他把手取下来：“不好意思，不小心的。”</p>
“不，没什么。”星野爱还没醒似的。</p>
“其他三个人呢？”</p>
她这会儿才有点反应：“你说渡边她们？”</p>
“嗯。”</p>
“她们都在房间里。”星野爱问，“要一起过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