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面上也不禁起了黯然之色，这十余年来的艰辛岁月，想来并不是容易度过的，但是黯然之色一闪即过，他瞬即大笑道：“我虽然牺牲了自己的享受，来过这种辛苦日子，却也逼得他弄假成真，不能不在那纸阁受苦，我纵然牺牲也是值得的了。”</p>
李一平道：“他既不能杀你，又不能逃走，所以到后来只有装死……”</p>
高老头道：“他野心勃勃，自不甘如此寂寞终老，想来想去，竟被他想出‘装死’这法子，我虽然明知他绝不会甘心永远在那纸阁中受罪的，却也未想到他竟能想出‘装死’这法子来瞒过我。”</p>
容灵风道：“他既已瞒过于你，你为何还不走？”</p>
高老头道：“他当时虽瞒过了我，但后来我越想越觉此中必有蹊跷，那容易绝不是轻易就能被人逼得死的人……何况……”</p>
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缓缓接道：“我自幼飘零，从未在一个地方呆过半年以上，在这里，却已不知不觉呆了许多年，这种简朴的生活，我非但已过惯，而且已觉得舒服得很，我自己没有儿女，眼瞧着你们一天天长大，不觉也甚是欢喜，所以……”</p>
容灵风冷笑道：“我们可用不着你来欢喜，你走不走，和我全没有半点关系，你也用不着推在我身上，现在你留下来的目的既已达到了，从此我已不再认识你。”</p>
高老头默然半晌，长叹道：“不错，我留下来的目的已达到了，我终于已证实容易还没有死，从此，我又该四处流浪，去追寻他的下落，我若不找着他，亲眼瞧见他死在我的面前，是永远也不会甘心的。”</p>
容灵风冷冷道：“他既已走了，只怕你是永远休想找着他的。”</p>
高老头道：“不错，他若从此隐姓埋名，我也许永远找不着他，但只要他再做出一件罪案，我就有法子追出他的下落，而他这种人是绝不会永远甘于寂寞的。”</p>
他目中又射出了那逼人的锋芒，这伏枥已久的老骥，突然又变成了翱翔万里，择人而攫的鸷鹰。</p>
容灵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p>
高老头微微一笑道：“你既已从此不再认识我，又何必问我是谁呢？”</p>
容灵风扭转头去，不再瞧他。</p>
其实她不用问也早巳知道，能令容易畏惧的人，又怎会没有辉煌的过去，惊人的来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