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时候,冻一没有回家,就留在寝室,平时也很少看她打电话。
冻一摇头,“我的亲人,都死在泥石流中。”
倩马上在脑中记录下这条重要信息。
“那时候你几岁?”倩用聊天的口吻问,其实治疗,已经开始了。
“6岁,那天刚好是我们民族传统的洗头节,清晨,男女老少都到河边洗头,我穿了一件丝绸的契玛,我很喜欢,可是现在我想不起那件契玛的颜色了,我期待晚上家里举行的洗头宴,想跟家人唱洗头歌,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还没到晚上,泥石流就爆了”
契玛是鲜族对长裙的称呼,倩默默的递给冻一纸巾,知道冻一已经被她带入了回忆当中,做一个好的倾听者,也是心理医生该有的素质。
“我阿爹把我扔到房顶上,他想拽我阿娘,结果泥石流把我阿娘卷走了,他去拽,他也没了”
冻一哭了,倩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冻一梦游的时候,会往楼上跑,她心里一定认为自己有罪,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死在眼前,那么的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我有时候想,我要是死了多好,我阿爹要是不抱我上来,他俩一起上来,就没事了”
“每个父母在危机爆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这是本能。”
“不是的我是个不详的人,洗头节的时候我没有好好洗,我心里没有为家人好好祈祷,所以才会这样,我们村死了很多人,但是没有我家这样,父母都死了只留下孩子的。”
冻一道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倩很希望她能多哭一些,这样能释放部分压力,但是仅有哭,是不够的。
冻一没有的很详细,但是倩能自己分析出来,在比较传统的村子里,人言可畏,冻一必然会被赋予各种议论诽谤,甚至是诅咒。
当人们没有办法把愤怒传递给天灾时,这股情绪,就得找个宣泄口,显然冻一被当成出气筒了,大家都她不详,以此来泄对灾难的不满。
怪不得冻一会谁也不跟话,倩突然有点想哭了。
原来她不是孤僻症倾向,而是一种过于沉默的善良,她是否怕跟大家交往带给大家不好的运气?
所以,只是默默的守候着大家,远远的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大家,像是世界的旁观者。
“你们的洗头节是几号?”倩以为,是到了出事那天,冻一才会压力大出现梦游。
“农历六月十五日。”
不对啊,日子对不上啊。
倩思考了片刻,突然想到昨晚的一幕了。
“昨晚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
看冻一不愿意,倩又换了个方向。
“你父母都不在了,谁来养育你?”
“我伯伯。”
“那昨天来的那个人,是你伯伯家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