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盔甲在阳光照射下,映衬出暗哑的光芒,在城头众多易县官员的注目下,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集结,然后缓缓提速,很快就在低峦起伏的大地上奔行起来。
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引起了大地轰鸣,几乎持续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歇止。
易县城外恢复了宁静。
空荡荡的城郊野外景色明媚,很难让人相信,片刻之前这里曾有一支无敌骑兵驻足。
“吁”
县令郭守志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河东远在千里之外,秦王怎么会率领骑兵远道而来涿郡呢?哦,一定是辽东战事吃紧,陛下才调他前来的……”郭守志自以为猜到了河东骑兵现身涿郡境内的缘由,心中恍然大悟。
征讨辽东这等大事,远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需要操心的,因此他脑海中刚浮现这个念头,便很快释然了。
……
出了太行山之后,地势开阔了许多,骑兵行进速度大为增加,杨浩和他的河东骑兵比预想中提前近一个时辰,抵近了涿郡。
夕阳斜照在涿郡的城郭上,留下了金灿灿一片光辉,城南河道中无数拥挤的帆影耸立在。
数日高强度急行军,如今抵达目的地,本该是件值得欢呼雀跃的事情,只是,此时此刻河东将士脸上却布满了凝重。
眼前的涿郡似乎有些异常。
这座大隋皇帝御驾镇守的城池,城门紧闭,城楼上旌旗林立,上下弥漫着一股的非同寻常的诡异氛围,甚至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城墙上盔甲齐整的守兵,满是戒备地望着城外突然出现的河东骑兵。
“怎么回事?”
樊云霄和身边的穆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从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惊讶。
杨浩端坐在马背上,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报――”
一名年轻的河东斥候从城外的密林中奔出,却是之前斥候先锋的一员,一直等候在城外,等着接应河东骑兵大部队的到来。
“马十三,斥候队可有入城报信?”
樊云霄拍马上前,大声喝问奔出来的那斥候。
名叫马十三的斥候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阵前,朝杨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才抬起头回道:“回小樊将军话,呼延校尉已经率队入城一个多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传回。”
樊云霄皱了皱眉,回头请示般望向杨浩。
杨浩微一沉吟,心忖今晚大概只能在城外宿营了,于是下令全军原地休整待命。
“喏!”
河东将士听命从战马上下来,刚要卸下盔甲,却听得城门处轰的一声震响,城门洞开,一支数千人的骑兵从城内驰出,一员武将护着一名文官来到了杨浩面前。
“大胆杨浩!没有陛下的命令,你竟敢驱兵前来,难道是要谋反不成?!”
那文官一见杨浩,便立刻破口大骂起来,须发皆张的暴怒模样,几乎当场要把杨浩生吞活剥。
杨浩定睛一看,原来那文官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太常少卿裴蕴!
“你这老头胡说什么!”
对于裴蕴近乎指控般的责骂,樊云霄和穆离大吃一惊,他们此行明明是来护驾的,怎么会成了谋反的呢?
与裴蕴同来的武将也吓了一跳,赶紧站出来说道:“裴少卿慎言!陛下只是让你和我一起来让秦王就地遣散河东郡兵,可没有说什么谋反不谋反的……”
裴蕴斜眼看着杨浩,冷声道:“没有陛下的谕旨,嗣王无权调动郡兵,更别说突然出现在涿郡了,这不是蓄意谋反又是什么?”
“呃……”武将苦笑不已。
杨浩心中闪过一道杀机,像裴蕴这种人说出这种话,非蠢即坏,其能做到太常少卿的位置,想必不是什么蠢人,那便只能是坏了。
杨浩忽然如释重负,平静望着裴蕴,反问道:“裴少卿口出恶言,可有什么证据?”
裴蕴被杨浩看得有些发毛,脖子一梗,强硬道:“你目无律法、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调兵权,难道不是证据?哼,老夫可有冤枉你半分?涿郡固若金汤,有数十万大军在此,你区区两万兵马不过是螳臂当车,我劝你还是遣散手下兵马,然后就地自裁向陛下请罪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