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淮取下一节一百三十年年份的崖柏。
这块料买来的时候,杂枝就被锯掉了,留下一截婴儿手臂长短粗细的主干和树桩。
有人可能会问,一百年的崖柏就这么点么?
是的。
巍峨的太行山的山石缝隙中,可供崖柏生长的空间极小。
由于只能卡在岩石缝隙生长,故而崖柏的体型相比于动辄十几米的树木来说,只是侏儒。
‘面壁百年,才生一尺’说的就是崖柏。
“丑死了。”
见商雅一脸嫌弃,秦淮微微扬起嘴角。
“你在山上被风吹雨打五十年,也会这么丑的。”
“被风吹凌乱了是吗?”
商雅咯咯笑着,但秦淮一脸严肃,她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
真尴尬……
明明很好笑的……
然而秦淮目光灼灼的盯着崖柏。
诚然。
这截崖柏很丑,身上尽是被山石执拗挤压以及风化形成的沟壑。
但这正是崖柏曾经与贫瘠山石抗争,被风化的象征,正是崖柏品质高的根源。
若剥开崖柏的风化皮,便会发现里面的年轮一圈圈排列致密,扭曲如丝线,百年的分量被一股离奇的力量禁锢在小小的身躯中!
如蛇般的枝干、扭曲的年轮,皆流露出一种生命不轻易屈服的壮阔美。
观赏者似乎能感受到当初它活着时那种挣扎向上、往贫瘠岩石、往浩瀚星海生长的欲望。
看得人咬牙切齿!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木艺师们对崖柏颇为痴迷。
……
……
秦淮将这根丑陋不堪的崖柏放在书桌上,仔细端详了二十分钟。
直到心中没有多余的想法,才果断拿起雕刻刀,一刀一锉,一笔一线的将外围浮皮削掉,只有留下精华的芯材。
“好香呀。”
表皮被逐渐扒掉,商雅眉梢一扬,猛嗅了几口。
木料突然散发出来的香味细柔绵长,韵味十足,令人回味无穷。
好闻!
“崖柏便是如此,开料前没有味道,但一旦打开,里面的香味便会溢出来,像抽丝一样。”
秦淮解释道。
“整体说起来,植物有三部分:根部,茎部,花和果实。
根、茎不是生殖系统,所以不会随便散发香味。
只有两种情况,会散发香味,第一:植物受伤了,会流下汁液,释放气味。第二要繁殖了,也会释放气味。”
商雅俏脸蜜汁脸红,扭捏的坐在一旁,这个科普怎么听起来会面红耳燥呢?
“不过,木头被砍伐了,情况会有所变化。
有香味的木料一般都是表皮气孔多,香味分子可以轻松逃逸。这时,这截木料便会有香味。
而崖柏则比较特殊,它的表皮也十分致密,香味分子很难逃逸。懂了吗?”
秦淮耐心的解释道。
同时把桌面的废料移到另一旁,桌面依旧干净洁白。
此时,崖柏的表皮已经全部被削掉了。
里面是油性充足的芯材。
不事雕琢,自有一种光滑细腻。
秦淮托住崖柏的首尾两端,眉角绽放出欣赏喜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