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顾虑那么多,我要孤身前往,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你只需要记住,把部队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没有我的命令,谁要调动部队都不行,”孙玉民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哪怕是老蒋亲笔手令都不行!”
“军座放心,就算有人把枪顶到我头上,都不可能调动得了咱们军。”邓东平是个聪明人,他猜到了孙玉民的顾忌,也大概知道了他为何要一个人前往九战区的原因,换作他来应对,也不会有其它的好办法,邓东平没有再去强行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动情地说道:“军座,您一定要保重,如果薛岳他们敢对你怎么样,十二军必将血洗长沙城。”
一辆军用吉普车载着孙玉民,孤零零地往长沙城开去,除去司机外,没有多带一人。
雾蒙蒙的天空,空旷的田野,急疾的吉普车和偶尔飞过的鸟群,就似一幅横卧在湘北大地上的一幅巨大山水画,车尾扬起的黄尘,像是在这幅山水画中描上了其他的颜色。
这条路孙玉民已经走过不少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心里蒙着一层雾霾,就像现在的天气一样,给人感觉是那么地压抑、压迫和极度的阴沉。
孙玉民独自一人前往长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十二军,基层将士们可能并不太清楚他此番前往的原因,可像吴林生、黄伟这样的主力团长们,谁会不知道军座的用意。
孙玉民前往长沙以得,邓东平就接过了他的班,也时常会望着屋外发呆。
“邓东瓜,邓东瓜,你给我出来。”
一个破锣般的大嗓门远远地传了过来,邓东平苦笑了一声:“大麻烦来了,以后是休想清静了。”
“邓东瓜,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怎么敢让老大一个人去九战区。”随着这破锣嗓子,傻熊出现在了指挥部里,和他一起前来的是孙玉民特意给他安置的搭档戴存祥。
“是啊,我脑袋是让驴踢了。”邓东平叹着气说道。
“你是想别人害死了老大,然后你来取而代之吧!”傻熊是所有人中最关切孙玉民的,也不是说其兄弟们不关心孙玉民,只不过和他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在傻熊那里,孙玉民的话就是圣旨,只要孙玉民一句话,傻熊可以把命都交给他,所以在一听到老大孤身犯险以后,他急得不行,跑到军指挥部,冲着邓东平就大发雷霆。
“李铁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想和你吵,但请你也不要这含血喷人。”邓东平性子虽好,但也忍受不了让人这样子说他,本想针尖对麦芒地回骂过去,可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怨气,对着傻熊说道:“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把命交给老大,我邓东平同样可以做到。如果能替代他去赴九战区的鸿门宴,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邓东平铿锵有力的话,把傻熊说了个哑口无言,倒是戴存祥在旁边询问道:“老大去长沙的时候,有没有话交代下来。”
“有,他要我们掌管好手中的部队,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除去他的命令外,任何人的都可以不服从,包括姓蒋的命令。”邓东平声音降了下来,刚刚确实是被傻熊气到了,不过回答戴存祥的话时语气好了很多。
“既然老大已经留下了这话,那我们就一定要坚守这个命令。”戴存祥说道:“我估摸着军座去长沙的消息,其他的弟兄们也都听说了,他们肯定在前来的途中,只要我们几个师和旅抱紧一团,那些人未必敢对老大怎么样。”
“是啊,只要我们作好了准备,薛岳未必敢对军座怎样!”戴存祥的话很符合邓东平的心意。
“等其他几个师旅长过来,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邓东平接着戴存祥的话说了一句,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又望向了门外,望向了长沙的方向,阴沉的天空似乎在向他诉说着:风雨要来了!
尚未踏进九战区司令部的大门,孙玉民就感受到了空气中隐藏的异样气氛,不仅大门口增加了士兵警戒,连院子里都增添了不少明哨暗哨,进到办公大楼里,他更加体会到了这一点,办公大楼的走廊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种警卫级别,显然不是单单来针对他孙玉民的,很明显就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能让薛岳把警卫级别提升成这样,除了那个人外,还能有谁!孙玉民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应当是老蒋亲自来了。
传自己来,用的是九战区的名义,而不是他本人,这中间肯定有考验自己的意思,孙玉民暗自侥幸,还好自己来了,如果听从邓东平的建议,不理会薛岳,恐怕此刻十二军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在一名上尉军官的引领下,孙玉民来到了薛岳的办公室门口,和走廊上的警卫森严不同,处于走廊尽头的薛岳办公室门前一个人都没有,两扇红木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孙长官,您请,卑职不能再往前了。”上尉走到最后一名警卫身边时,停住了步子,恭敬地说道。
“委座也在里面对吗?”孙玉民突然问了一句,从进大楼开始,就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过一句话,老蒋人在这里也只是他的猜测。
“是……”上尉本能地回答,可只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孙玉民,显然是被他这个问题给惊到了。
“你下去吧,当我没说过话。”上尉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打住了,可孙玉民却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从最后这名哨兵身边,到那两扇红木大门,不会超过二十米的距离,依孙玉民的步子,不用三十步就能走到,若是以前,这短短的三十步,他用不了几秒钟就能走到,可现在,他必须在这段短短的距离上,思索住应对老蒋询问的回答,孙玉民虽然镇静,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和距离想出办法,也是难于登天,尽管很无奈,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