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说完就走,卢俊义送到门外。李逵见吴用出来,跟着吴用走了。二人径直走出城外,吴用对李逵说道:“大事成了。我们星夜赶回梁山,安排圈套,准备机关,迎接卢员外,他早晚便来。”
卢俊义送走吴用,回到屋中看着墙壁上的四句话,把每一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道:“卢俊义反。”
卢俊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内思绪万千:本来我还只是怀疑,这下可以断定算卦先生就是梁山的军师吴用,从这四句诗歌来看,梁山是想让我加入他们。可我卢某世代豪富,清白人家,我卢某又岂能落草为寇!如此,我又有何面目见我历代祖宗。可是,如果我不同意,那吴用说的也很清楚,百日之内,我就会有血光之灾,家破人亡。吴用这厮,竟然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与我,把我卢俊义当什么!
想到这里,卢俊义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可是转念又一想:我虽然一身武艺,不惧他们,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梁山这些贼寇如果真的想要为难卢家,他们定会不择手段,如此我肯定防不胜防,我该如何才好?
卢俊义在屋内踱来踱去,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良久,心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落草为寇,不能毁了我的清白身家。既然吴用让我去梁山躲避,那我就去梁山走一遭。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卢某是宁死不会落草,看他们能奈我何!
卢俊义打定了主意,心内稍安,看着墙上的四句诗歌,猛然醒悟:这四句诗歌如果让官府知道,岂不是要诬赖我谋反,吴用这厮,步步是机关,当真难防。
想到这里,卢俊义命令仆人把墙壁上字刮了下来,这才放心。然后吩咐仆人,告知府中所有管事的主管明日一早到家里商议要事。
第二天一早,众主管在李都管的带领下来到卢俊义府上。李都管姓李,名固,原是东京人氏,因来北京投亲不着,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俊义救了他的性命,养在家中。李固十分勤谨,会写会算,卢俊义便教他管理家计和府上的生意。五年之内,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让他管理,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财政管干,众人都称他李都管。
李固带了众主管到堂前听命,卢员外看了一遍,问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
话音刚落,阶前走过来一个人,这人二十四五岁年纪,腰细膀圆,打扮入时。这个人姓燕名青,又叫小乙。燕青自幼父母双亡,卢员外把他养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似得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一身花秀。这燕青跟着卢俊义学了一身武艺,更兼吹的唱的弹的舞的,拆白道字,顶针续麻,无所不会。手中一支川弩,三支短箭,箭无虚发。大伙都叫他浪子燕青。
燕青与卢俊义行过礼,站在卢俊义身边。卢俊义道:“我昨日算了一卦,说我百日内有血光之灾,只除非去东南方向千里之外躲避。我想东南之处有个泰安州,那里有东岳大帝之庙,管天下人民生死灾难。我一来去那里烧香免灾,二来躲过这场灾难,三来顺便做些买卖。李固,你准备十辆车子,装上本地特产,收拾行李,带人跟我走一遭。”
李固说道:“主人,休听那算命先生胡言乱语,只在家中,怕什么。”
卢俊义说道:“我命中注定了,不用劝了,若有灾难,悔之晚矣。”
燕青道:“主人,如果去泰安州,必然从梁山泊经过,梁山泊是宋江一伙贼寇在那里打家劫舍,这一路不太平。主人休信那算卦先生胡言,只怕他是梁山泊的贼寇,假装算命先生,来蛊惑主人。小乙昨日不在家中,若在的话,定然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
卢俊义道:“你们不要胡说,谁人敢来赚我,梁山泊那些贼男女我视如草芥。”
话音刚落,卢俊义的妻子贾氏走了出来,说道:“丈夫,休听那算卦先生胡说,不要撇下家里这么大的家业,却偏偏去龙潭虎穴之中做买卖,你只在家中,自然无事。”
“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有道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主意已定,你们都不得多言。”卢俊义说道。
燕青见此,说道:“既然主人执意要去,小乙自幼跟随主人学武,让李都管在家,小乙跟着主人去一遭,路上若有贼寇,也能帮主人打发三五十个。”
卢俊义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燕青啊燕青,枉你聪明伶俐,也猜不透我的心思,我此去就是为了去梁山与他们交涉个明白,这话又不能明说,我不带你去,就是怕家中有什么意外,让你在家保护他们。
“我是去做买卖,你又不懂得生意,所以我要带李固去。你留在家中,好生把家看好。”卢俊义说道。
众人无话可说,只好按照卢俊义的意思,准备了十车货物,三日后启程。临走之时,卢俊义再三叮嘱燕青要好好看家。
一路无话,数日之后,来到一个店里住宿,第二天要走之时,店小二对卢俊义说道:“官人,前面十几里路就是梁山泊了,山上宋公明大王,虽然不害往来客人,官人也要悄悄的过去。不要坏了山上的规矩。你是外地人,小人特意告知。”
卢俊义道:“原来如此。”当即吩咐下人拿出一个包,从包里取出四面锦旗。锦旗上面写着:慷慨北京卢俊义,远驮货物离乡地,一心只要捉强人,那时方表男儿志。
李固见了此旗,惊道:“我的爷,你不是说我们去泰安州躲避灾难,顺便做些买卖吗?你这样做岂不是主动向梁山泊挑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