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倭国相国之子,朕闻尔等此来是为讨还平州南土。平州,自我国土,与尔倭国何干?”
苏我马子听罢浑身大汗,他在倭国虽为贵人,从平州西渡,入建康以来,尽见陈国之都邑繁荣,兵甲强盛,先时傲气已然全无,只恭谨言道。
“去岁十二月,我王遣将往安罗城,请上国将军还我任那故地。”
“上国将军不从,发兵击我部众,又取我国任那之金官、居漆火等城。”
“我军已降上国,而上国将军尤纵兵取我对马岛。”
“小臣此来,敢请上国圣天子还我对马、任那之地。”
“从此小国愿奉上国为宗主,岁岁纳贡,永修和好。”
陈蒨闻言沉默。
苏我马子所言之事,他是知道的。
前时,平辽将军周罗睺奏报,倭人率兵数千入寇安罗,被其引新罗仆军击败,追亡逐北,获倭国在平州之南任那等城。
为防倭人再入寇,周罗睺又率水军出海,破倭国舰船数十艘于对马外海,进而据有对马岛,将其作为陈军防备倭国的前沿阵地。
此次倭国丧地,分明自取其辱,何来委屈?
陈蒨于是言道。
“卿之所言,与朕所闻大异。”
“尔寇我境,自至失土,不以为羞,反欲诬我边将,用心实为蠢恶。”
“卿从远来,朕无以为劳,但请卿往城中视一人,朕并发内库,送卿一物。”
“尔后,卿可自归国,尔王若窥我土,可遣将聚兵,自取之。”
陈蒨的话语言到后来,已有几分怒意。
苏我马子还在听着百济人的翻译,错愕之中,不知如何答复。
“奉业,你可否引这倭国使,去见一见那新罗王?”
陈蒨对坐在一旁听政的陈伯宗言道。
“儿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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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玄真观。
窥玄妙一道人金麦郎,正在其师王远智的指导下炼制一炉新丹药。
为了忘掉过去,在这些日子他仿照建康汉人将自己的名字简化,去掉了新罗和家族意味浓重的“彡”字与“宗”字,换成了更市井的“郎”。
“麦郎,此次开炉大有进步啊。”
王远智很满意这个曾为异邦国主的徒弟。
这金麦郎不仅能吃苦,而且为人聪明,识文字,肯用心,比那些乡民出身的粗野弟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正想再夸其几句,以为鼓励。
忽地,门外一个童子禀报道。
“王师,太子殿下和倭国使臣来了,他们要见金师兄。”
王远智闻言,望着金麦郎轻轻叹了口气,示意他马上前去。
大堂之中。
陈伯宗正与苏我马子闲谈,以套取倭国内情。
忽而,一个身着青袍的道人,在门外冲他遥遥下拜。
“小臣辽东平州金麦郎,见过太子殿下。”
苏我马子,听见人声以为只是普通道人拜见,并不以为意。
待那道人入内,百济翻译告知苏我马子,此人正是前新罗王金彡麦宗时,苏我马子终于浑身一个激灵,愣在了当场。
那道人蓄着长须,身上的青布袍服稍显破旧,除了样貌比常人更见端正,皮肤略为白皙之外,实在与寻常道人无异。
苏我马子只觉得心头大震,一时竟失了言语。
却见那道人走近,将一瓷瓶塞到了他的手里。
“郎君若有急症,可速服此丸。”
新罗王金麦郎,却是将这矮小的倭人,当成了太子殿下的玩伴。
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