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本月陈人在寿阳与罗州小挫齐军,一月之前报书朝廷,必定据城死守的江州刺史,也因道路阻断,彻底没了音讯。
如果再考虑到,已被陈人包围了月余的巴州城,即便从最乐观的角度去思考,淮南局势似乎也正在脱离着朝廷的掌控。
好在,西南道行台徐远、东南道行台封子绘俱已就任。
据他们的奏陈,最迟到二月月中,便能在西路集结二万兵力驰援巴州,在东路集结五万兵力增援寿阳。
加上两地本有的地方军士,两地便足有十二万左右的兵力,对付陈人,应当不成问题。
不过即使如此,此刻已然励精图治的高湛对南线战事,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此间,周人在侧,虎视眈眈,段韶、斛律光等宿将,皆不可轻易南调。
思虑良久,高湛忽然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了那日晋阳城下,那个白铠白衣刺杨忠的齐将身影。
兰陵王善骑战,江南乏骑卒,自己何不令其引一支精锐骑兵南下,必能大破陈人。
一份令兰陵王高长恭率骑卒三千南下寿阳的草诏,挥笔而就。
高湛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抬首看了看对面屋檐之上的积雪。
强令自己打开了下一份奏书。
只是,在方才解决了一桩心事之后,那股励精图治的斗志正越来越弱。
风花雪月的幻景又开始撩动起高湛的心弦。
高湛攥了攥拳头,压下了那股燥热。
他却不禁在心中想到。
自己要如何,才能既牢牢掌握住皇帝的权柄,又肆意享受那酒色的欢娱呢?
—————
翌日。
追达奚武入周境,虏获人口二千而还的太子太保斛律光,回到晋阳。
又一次励精图治失败的高湛,立时在宫中召见了他。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壮硕、眉宇间永远散着平淡自若的将军,盯着这位自己太子的岳丈,齐国军界最具影响力的勋贵。
高湛忆起了昨夜自己面对美人时的软弱,忆起了前时自己面对北周军阵时的惶恐。
他竟是就那般失态地搂住了斛律光的脖子,贴着他的脑袋,哭泣了起来。
斛律光此刻极为难做,只伸手在高湛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便用求助地目光看了看同在殿中的司徒、任城王高湝。
高湝会意,近到高湛身侧言道。
“阿兄何至于此?”
高湛自知被弟弟看了笑话,终于止住了哭泣,在哽咽中同斛律光说了自己平陈的计略。
他继而问道。
“斛律公以为如何?”
斛律光面露忧色,答道。
“陛下遣兰陵王援寿阳之策甚善。”
“然西南道悬于大山之南,遣兵救之恐或无益,不若以其兵马付寿阳,并攻合肥,如此必胜。”
高湛心里有些不服气,他相信自己的计略没什么问题,决意坚持自己的判断,道。
“西南道数州百姓皆朕子民,亦当救之。”
斛律光顿了顿,知道天子这是有了脾气,便也止了言语。
往后淮南之事若是糜烂,段韶必定南调。
届时,并州军事则尽由自己一人而决,亦非坏事。
淮南之战的胜负、输赢。
便由着天子与段韶去折腾罢。
斛律光止了心中遐思,缓缓应道。
“至尊爱民,德行甚大。”
“段太傅熟悉江淮,不日将归,至尊可召问其事,必得明晰。”
高湛因为段韶先前对北周进兵速度的错误估计,对其军略的信任已有了些许动摇,只自信答道。
“我知此事。”
“明月勿忧。”
“但与我同看,淮南之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