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北风拼命摇晃着光秃秃的老槐树。老槐树吱吱呀呀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树旁的路灯也打着哆嗦,灯光忽明忽暗!
我缩着脖子,加快脚步。一场倒春寒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早上才刚刚脱掉了秋裤!一双腿都要失去知觉了。
刚进楼门,黑暗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手上带着新鲜的烟草焦油味道,啪地一下抓住我的肩头。
“谁?!”
我吓得差一点坐在地上。
“这么晚了,你小子不在家呆着,跑哪里鬼混去了?!”
黑暗中走出一个肥胖的身躯,笑嘻嘻地看着我。
“严胖子!人吓人会死人的!”我有些急赤白脸,冲他吼道。
“你死了阎王爷都不收的!”他呵呵打趣我。“走吧,找你有事。我都等你了三个多小时了!”
“活该,冻死你个老不死的!”我吐口吐沫,恶狠狠地骂他一句。“你不会打个手机说,还非得在这儿冷兮兮地等着!”
“你小子看看手机,我给你打了不下十个电话,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我吓你还算便宜你了!”
晚上因为大美丽分手的事情,我心情稍有不爽,去喝闷酒,手机一直关着。
“呦呦,还能拽几句英语!不赖啊!”
上楼、进屋、倒水、点烟,两人吞云吐雾,臭贫几句。我先开口,“天不早了,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说吧。不过……”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一口烟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不过,要是从夏家坨子回来路上说的那事,你免开尊口!”
那天回来的路上,严警官跟我扯那件毒品的案子。
他们已经查证死掉了崔、牛二人不过是小喽啰。这两个人背着组织私自找二毛销售白面。找我也是想找一个制毒师单干。结果不慎泄露,这才被组织灭口。
二毛没有死,是因为他死于不死都一样,没出半个月,他人就疯了,送到了青山精神病院。这是杀鸡儆猴,专门做给那些不服管教的组织成员看的。
根据我提供的信息,他们查到了关于鹤顶红的信息。不可能查不到。
这个女人在公安部的数据系统中被列为了“极度危险人物”。冷血、妖艳、善用苗蛊,杀人不留行,对自己人,对警察都一样心狠手辣。
她要杀的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在她身上背了至少五十条人命,其中有十个卧底,十二个缉毒警,二十八个已被抓获的贩毒组织重要成员。
有人分析过,她手里只死三类人,一类是背叛组织的人,或是有可能背叛组织的人,一类是抓捕组织的人,也就是警察,还有第三类是被她糟蹋的帅哥!
这是一个有倒采花习惯的女魔头。妖艳的外表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挡。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
可以说,目前的公安系统里,能够对付她的人——还没有。
因为我曾说过如有需要我将帮忙对付鹤顶红的话。事实上,鹤顶红也的确没有能杀死我。在严警官看来,我多少是对她有些免疫力的。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邀请我加入他们,帮助他们对付那帮毒匪。
但我没有答应。
鹤顶红杀我不假,但那是“误杀”。
我没死,她也再没有来找我一定要我死,我也犯不上再去招惹她。
何况我现在人单势孤,她背靠大树好乘凉。难保她背后有什么能人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严警官给出的评语就是:没骨气,胆小怕死。
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干!
实际上当时被他说中了我的弱点,有点儿下不来台……
严警官嘴巴叼着烟,眯着眼,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从内侧兜里掏出一张七寸彩照。
“拿着,看看认识不?”
这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年轻夫妻,一个阳光活泼留着长发的小姑娘,三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警官?!”我吃惊地看着严警官。
照片中的李警官十分精神,阳刚之气和慈爱之心都跃然在照片上。看到照片,我一时之间也很难把照片跟那个动不动就想要打人,胡子拉碴的,戾气十足的李警官联系起来。
“这是半年前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