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圣灵的挽歌（中）
小人鱼先前被苏拉强灌不少酒，所以醉得一塌糊涂。(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现在被泰蕾莎抱出温暖的毯子，她口中发出迷糊的哼声，银蓝色鱼尾轻轻摇摆几下，并没有苏醒过来。人鱼幽灵见到小人鱼，半透明身体泛起一阵波动，就像石块投入水池激起的涟漪，但随后恢复了清晰。
“她虽是人鱼皇族，但并非吾皇的凭证。”人鱼幽灵冷静的表示。
“她可是最后的人鱼，总该能代表人鱼族的意志吧。”
“阁下在说什么？”
“五百年前，人鱼遭受灭族厄运。这位阿芙洛蒂娜在人鱼先祖英灵们庇护下，避开那场厄运，但代价是沉睡五百年，直到前不久才醒来。总之说啊，人鱼已经死得只剩下这一只了。她即是人鱼一族的平明，也是人鱼一族的女皇，她的想法就是人鱼一族的意志。”
“阁下请谨言慎行，人鱼是海洋之皇，人鱼之名不可辱。”人鱼幽灵被洛加放肆的言辞激怒了，骤然爆发冰寒的黑色雾气，雷鸣般的心灵之音滚滚回荡：“希望阁下尽快真诚的道歉，否则不得不让阁下付出代价，导致我等不愿意见到，阁下也不愿意承受的厄运。”
洛加满不在乎的微笑，左手慢条斯理的抚摸鲨千代的银色长发，将发丝挽成一束马尾，轻轻搭在她高耸的**之间。直到人鱼幽灵彻底冷静，不再胡乱大嚷大叫，洛加才说：“我只是说事实，你问问自己吧，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同族了？”
“我等九年前被派驻此域，折算成现实时间，也不足一月。”人鱼英灵倒是坦然的回答。
洛加将左手握住欢乐篇章的刀刃轻轻一抹，掌心便被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涌出，哗啦啦的流入鲨千代口中。但他面不改色的看着人鱼武士，淡淡的问：“我用我的鲜血起誓，你所说的是错的，否则让我流干鲜血而死。这位人鱼阁下，你敢同样的起誓吗？”
“有何不敢”人鱼武士十分的坦然接受，将三叉戟的尖刃划向左手臂。但三叉戟是绿色半透明的灵体，手臂也是绿色半透明的灵体，哪里能划出鲜血。他一下没割出鲜血，便用力割第二下，当然还是没血。如此四五次后，他拧紧眉心，疑惑的自言自语。
“这是为什么？对了，我的武器一定是长久未打磨，所以无法割出伤口。”
洛加微微一笑，指着周围的武器架：“这里武器这么多，为什么不现场找一把。”
人鱼武士十分痛快，把海螺号角和三叉戟挂在背上，便飞到一处武器架前，伸手抓向一把剑，结果抓空了，剑柄直接从掌心穿透掌辈。这种情况如同洛加所预料的，但人鱼武士显得十分震惊，不断挥手抓向身前的武器，但一次又一次都是徒劳。
三番五次之后，他惊讶的后退一段距离，看着武器面色凝重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变成虚体？是你们做了什么吗，入侵者？”他又回头盯着洛加。
洛加抚摸着鲨千代开阔的额头，暗中庆幸己方来到这里后，没有碰触任何宝藏，没有刺激人鱼幽灵的动作，使得这人鱼幽灵一直保持礼节和克制，否则他也没办法讲下面这段话。他轻轻把鲨千代移到一边，然后拄着欢乐篇章站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给你讲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名叫‘克雷’的国王。他是强壮的传奇战士，他像父亲一样爱护他的国民，也得到国民至高的爱戴。他真诚的发誓，永远守护他的国家和子民。然而凡人的寿命和力量是有限的，克雷王的永远守护誓言终究是虚幻。数十年后，当克雷王垂垂老朽之际，强势的邻国入侵了。老迈的克雷王慷慨赴战，结果令人深感悲伤也是合理之中，他年老体衰，不幸落入绝境，身受重伤辞世在即。”
洛加沉默一会，继续平静的述说：“然而他的誓约，他的责任感，他对子民的慈爱，让他的心无法安息。于是烈士死后又复活了，心怀着无法平息的执念。他像壮年时一样继续战斗，驰骋沙场不停挥舞战斧。敌人对克雷王感到敬畏，停止侵略开始撤军。但他的战士无法欢呼，只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国王，眼中的恐惧远多于尊敬。因为现在的克雷王已经不是人，而是被执念束缚的躁动亡灵。子民都知道王的牺牲，只有王自己不知道。”
“克雷王回到王都，夹道欢迎的国民见到国王的幽灵，纷纷尖叫逃避甚至昏迷。但克雷王不知道，他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是往昔无数次胜利后国民欢迎他的景象，纯洁的处子在城楼上抛撒花瓣，人民在路旁摇旗呐喊，德高望重的长者送上慰问的酒水。他对着他所见的人民招手，尽管事实上这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他下马接过长者的酒水，然后接受长者的祝福，但事实上他一直在虚空比划，与空气交谈。他回到王宫，妻子和子孙们战战兢兢面对他，但在他眼中，妻子和孩子们如往常一样，在激动的高呼祝贺。”
“他偏执的拒绝接受一切证明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哪怕这事实在他眼前耳边发生。之后的许多日里，国民纷纷逃离王都，年轻的王子和公主们也相继离开，只有年迈的王后默默的陪伴丈夫，直到生命走到尽头。昔日繁华的王都终于化作一座死城。但克雷王依然日复一日的巡视王都，与空气、枯树交谈，坐在空无一人的宫殿的王座上举行朝会。回到寝宫后，他与王后的尸体念叨今天的经历，像往昔无数次一样开怀大笑。”
“不知过了几百年，一个名叫‘梅塔特隆’的家伙来到这座废墟死城，拜见这位克雷王。梅塔特隆做了三件事，第一，用鲜血宣誓，比如我刚才所做的；第二，照镜子。”洛加打开空间箱的传送门，取出一把泰蕾莎平常用的水晶镜，把镜面缓缓转向人鱼幽灵。
人鱼幽灵仓皇避开镜面，愤怒的问：“你想做什么？”
“镜子成像的原理是光的反射，但幽灵是负能量的凝聚体，光的主要成分正能量。负能量会排斥正能量，所以幽灵看不见光，也见不得光。同样的，幽灵也看不见镜中的影像。那些潜意识上拒绝现实的幽灵会自动避开镜子。因为镜子会揭示真相。”
洛加突然用月步瞬移到人鱼幽灵面前，把镜面正对幽灵的脸。幽灵闪避不及，被迫正看着镜面，镜中什么都没有，彻底的漆黑。他无比惶恐的连退三四米，几乎背靠着墙壁才停下，绿色半透明的身体剧烈的波动，散发出大量触手一般蠕动的黑色雾气。
洛加并不给人鱼幽灵辩解的机会，继续说：“梅塔特隆的第三件事，就是这样。”他把手中的欢乐篇章缓缓放在地上，然后连续后退四五步：“对普通人来说，让兵器远离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对幽灵而言，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的武器是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