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哥,快醒醒…快醒醒啊!”
杨素从沉睡中缓缓张开眼睛,模糊朦胧中看到叶紫萱站在自己面前,便一把将她搂到床上,嘀咕道:“怎么在梦里还这么严格叫我起床,刚才不是亲亲热热的吗?再陪我睡会儿…”
叶紫萱瞬间脸红过耳,听了杨素的梦话,也不知道他在梦里做了什么龌龊事,立即大力挣扎起来,要是再被他趁着睡意占了什么便宜,可就吃大亏了。
一旁的平儿噗嗤一笑,她对自家老爷最是熟悉,伸出小手,有规律地轻轻捏他的鼻子,没几下就把杨素彻底弄醒了。
杨素迷迷糊糊地看着平儿:“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有什么紧急情况?”
叶紫萱见杨素终于醒了,赶紧从他床上溜下来,大声说:“杨大哥,出大事儿了!皇上要杀袁锦江,父亲已经命令家中下人通知了百官,自己先行入宫面圣了!”
杨素浑身一激灵,从床上坐起,一边在平儿帮助下手忙脚乱地穿衣,一边问:“没有道理啊,求情的折子应该还没送进宫才对,断然刺激不到皇上,中间一定又出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紫萱眼神游离,回忆着夜里的情况:“昨日父亲把通知联合的人都安排好时,已经到了子时,忽然有值殿学士找父亲,说皇上连下两道中旨,第一道先是斥责了言官沽名钓誉,狂妄至极,第二道则是要杀了袁锦江,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杨素命平儿下去让马夫备马,这才问道:“中旨一般立即执行,不可驳斥,皇上这是真的动了杀心!罪名呢?”
叶紫萱皱着眉头说:“没有明确罪名,就是一个冒犯天家,欺君罔上。”
杨素点点头,他也没指望着中旨中会写明降罪原因,他看了看天色,脸色古怪地嘀咕道:“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可以试一试那匹青霜马的速度了。”
此时距离早朝的时间还远,路上除了值夜的兵马司差役以外,连一个行人都没有。杨素策马狂奔,胯下青霜也真个神骏,短短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承天门。他下马一路狂奔,才跑出几步,就被午门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午门前的广场上跪着茫茫多的大臣,竟有百余人之多,跪在最前的是内阁首辅李正,他身着官服,须发皆白,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下,杨素也能看清他双腿在微微颤抖,似乎是跪得太久了。叶一清位置稍微靠后,跪在李正的左手边。
杨素快步跑到两人身边,伸手将李正扶住,看他还是抖得厉害,想到自己没穿官服,是以没有太多顾虑,就将披着的外衫脱下,垫到了李正的双膝之下,好让他跪着舒服些。
叶一清微微斜眼瞄了他一眼,说:“杨编修,你也来了!这广场够大,多你一个不多,去后面跪着吧!”
杨素苦笑一声,说:“我的老师哎,现在您还能开得起玩笑,学生佩服!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今日皇上借病不肯上朝,竟然连午门都不开,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在这儿跪着!”回答的却是李正。
杨素这才明白过来,可能原本跪谏的人远没有这么多,但是眼看着到了上朝时间,百官来到午门前,发现内阁两位大佬都在门前跪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跪呗。
杨素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大学士,皇上中旨已下,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动了杀心。文武百官这般跪法,若是身体承受不住,全被皇上给熬倒了,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李正看他一眼,懒得说话,叶一清则叹了口气,说:“因言而降死罪,言官们敢怒而不敢言,朝堂寂寂无声,百官心戚戚焉,如果我大华开此先河,势必言路断绝,难复清明。”
杨素心中对言官并无好感,但此话昨日叶一清已对他提过,现在又看了门前的阵仗,这才知道不是闹着玩的。他抚摸着下巴,说:“那两位大学士何必在午门前跪谏啊,有何意见,自可进宫向皇上禀明才对。”
李正冷哼一声说:“你以为皇上称病罢朝躲的是谁?中旨下达很急,已经没有了思考对策的时间,只能在此死跪。我等死不足惜,但是此次若是救不下袁锦江,华朝基业便毁了!”
杨素跺了跺脚,心说:“动辄跟我谈百年基业,若是仅仅因为砍了一个随便指斥皇帝喜好女色的喷子就能毁了大华,那还要百姓干什么?还要百官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两人,只能另想他法。就在这时,城楼角门忽然打开,百官都满怀希望地抬头去看,只见小公公李小阳走在最前,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他的叔父李贤。
两位公公也不搭理百官,将手中圣旨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监察御史孙喆,吏科给事中徐杨蜚短流长、不思效忠朝廷,廷杖二十,以儆效尤!立即执行,不得延误!”
午门群臣哗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内卫从跪着的人中拉起了两个官员拖到一边,行刑毫不含糊,包成个粽子就打,不过还好是‘打’,而不是另外两挡尊享版廷杖。
杨素见受刑的两个都是官职不大的言官,年纪也轻,而且行刑很有节制,用的是‘打’,似乎在刻意保护两人,心想这光熹似乎并不是气愤所为。
他觉得事情出现转机,是以等到行刑结束,靠近两位传旨的公公,低声搭话:“李公公,今日不用在宫内伺候皇上吗?”
李贤看了一眼杨素,然后低声对李小阳说:“小李公公,先回去复旨吧,杂家还有点儿事情,需要稍等片刻。”
他吩咐完后,眼看着李小阳快步回宫,这才对杨素说道:“杨大人,皇上昨日没有休息好,今日一早就病了,在坤宁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