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熊黑子一脚踹开了仓库的大门,却见屋内的囚犯只剩两人,杨素早已不知所踪。他腿上肌肉突突直跳,真的犹如一只凶猛的黑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在屋内扫视。
董遂良见了他,屈辱的记忆立即冲入脑海,他本能得感到害怕,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目光飘向别处,正好落在刘思唐身上。
熊黑子粗中有细,正好捕捉到了他的不妥,他快步冲到刘思唐身边。只见刘思唐坐的地方茅草杂乱,还有些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木板,似乎有一丝微弱的风声传入耳中。
“人呢?!”
刘思唐哪里会理他,微阖双眼,权作没听到他的逼问。下个瞬间,便有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直飞向刘思唐面门,这一拳如果真的打实落了,必然能让他丢掉半条小命。
却没想到刘思唐真是个硬气的汉子,竟然岿然不动,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熊黑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终是在离他鼻尖还有半分处收住了拳头,高声咒骂起来。
刘思唐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刚才生死一刻的紧张感抽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本来紧绷着的身子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熊黑子耳边的风声忽然变大了一点儿…
他皱着眉头思索,又瞧了一眼散在地上的木板,忽然醒悟,便紧紧抓住刘思唐前襟,使劲向旁边一拎:“给老子滚开!”
刘思唐手脚被缚,怎么可能挣得过他,如同小鸡一样被扔到了一边,脑袋一头扎进了茅草堆里,他背后的那个洞也终于显露出来,洞外还能清晰地看见木桶压过的痕迹。
熊黑子嘴里骂得更难听了,他双手用力,将洞口周围木板又拆下几块儿,探头向外望去,只见木桶在地上的压痕七歪八扭地向前延伸,一直通向那个他们临时搭建的马厩。
姚鼎今天用的就是藏于地上的火药大破了内卫的骑兵,熊黑子看到这个情况,哪里还不明白杨素的想法。他暗道一声不好,对仓库外的山贼叫道:“所有人去马厩内搜索,不能叫那小子走脱了!”
此时杨素、唐赛二人已经赶到马厩多时,他们不能直接用手涂抹猛火油,那无异于是在自焚作死,只能用苇束浸满了油,然后绑在马尾上,行事效率自然快不到哪去。
两人正忙得满头是汗,终于听到仓库那边的鼎沸人声逐渐靠近,山贼们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唐赛看了一眼马厩的地形,低声说道:“这马厩后面被木板拦死,只有前面那片开阔地可以出入,我们若是在这里待着,断然没有逃走的机会。只有你将外衫脱给我,我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杨素手上动作一顿,刚要反驳,就听唐赛又开口了:“不要再犹豫了,我有绝学护身,那些贼人不可能将我擒住。你布置好这火马奔腾的大阵,定能将山贼冲的七零八落,到时候我就能轻易脱身了。”
杨素咬了咬牙,脱下自己外衫,低声说:“我脱身后要去开封借兵,咱们就在那里会合,我会将搜寻你的任务布置下去,到时你去任何一个官署报上名号就能找到我了。”
唐赛听到“官署”二字微微一愣,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我今生居然还有主动去官署的时候”,然后将衣服在身上一披,说道:“你无需担心我,保重!”
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快速跑出马厩。他为了表现地更像杨素,刻意没有使用轻功,在山贼们的面前一晃而过,试图将他们引离马厩。
“在这儿,找到了,寨主快来啊!”一声尖利的呼喊响彻白云寨的夜空,山贼们快速追赶过来,几乎就要围堵住没有施展轻功的唐赛的去路。
唐赛呼了一口气略作调息,扫了一眼马厩,心中想着一定要给杨素拖延时间,青霜剑瞬间出鞘,在昏暗的月光下指向了众山贼。
山贼们真正见过杨素的不过十几人,这些小喽啰自然无法识破唐赛的伪装,他们见到这般光景,就有一人哈哈大笑:“你个白面书生还在我们面前拔剑,你会耍吗?要不我们来点儿酒,再让你背首诗助助兴?老老实实放下武器,不然老子弄破了你的细皮嫩肉可就不美了。”
唐赛眉头一皱,反手将剑柄抬在脸颊一侧,做了一个进攻的起式。山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有一人站出来讥讽道:“我们也不以多欺少,就让老子来跟你玩两下子,打疼了你可别掉眼泪!”
唐赛听他说什么“玩两下子”,心中已经动了真怒,青霜剑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飞向了那个山贼的咽喉。那山贼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变化,竟然吓得忘了躲避,满眼绝望地看着剑尖刺了过来。
条件允许的话,唐赛杀人时都要直视那人的眼睛,因为师父告诉过他,这是每个杀人者所必须承受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磨砺心性,变得更加冷酷无情。
他觉得这种恐怖的冷酷令人作呕,也愈发厌恶被杀者眼中的绝望,他等待着那种扭曲的恶心感从内心深处迸发而出,眼看着,他又要多杀一人了。
“莫要取他性命!”
宝剑在半空戛然而止,杨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唐赛恍惚地看向四周,哪里能见杨素的身影。他剑法一转,改用剑柄一送,一脚踢在山贼肚子上。
山贼凌空飞出,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跪在那里不断呕吐,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起来打斗了。唐赛看着手上的青霜叹了口气,宝剑归鞘,嘴里喃喃自语:“人果然是会变的…”
那几个山贼对视一眼,便有一人叫道:“他会武艺,咱们并肩子上。”
唐赛既然已经出手,也就不再隐藏实力,他拳掌腿法齐出,电光石火间又撂倒了三人。众山贼这才明白点子扎手,都不敢轻易上前再触这个煞星的霉头了。